昏黃的燈光,舒緩的音樂。
小小的舞台上有一支樂隊在演奏,主唱正閉著眼睛唱著一首抒情的英文歌,舞池裡也有小情侶貼在一起,一邊跳舞,一邊親密地交頭接耳。
不得不說,這裡的氣氛完全沒有一般酒吧的喧嘩和噪雜,和酒吧的名字很不相稱。
——Lose Demon,一家被公安部特殊部門ZERO記錄在案的灰色酒吧。
雖然名字叫做“迷失的惡魔”,但事實上,在公安的調查中,這家酒吧甚至比起普通的酒吧更遵紀守法。
降穀零坐在吧台前,一手靠在桌麵上,掌心托著側臉,一手端著一杯日本威士忌輕輕晃動著。
燈光穿過就被的玻璃,折射出繽紛的色彩,在他臉上灑下一片朦朧。
“一、二、三……嘖。”降穀零一臉的嫌棄,又不著痕跡地扁了扁嘴。
角落一個,舞池兩個,二樓還有一個,都是聯合搜查中見過的熟麵孔——不過就是換了身打扮,染了個頭發,該不會以為這種程度就叫“喬裝潛入”吧?還真是很fbi呢。自大得令人討厭!
尤其是跳舞的朱蒂,沒看見自己的搭檔那種僵硬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的不協調嗎?
“先生,這是永澤先生請的。”酒保端著一杯紅色的雞尾酒走到他麵前。
——Lost Paris。迷失浪漫之都。
降穀零瞥了一眼,一聲嗤笑,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酒保不出所料地笑了笑,有些調侃:“先生,這是您今晚拒絕的第六杯酒了,是在等什麼人嗎?”
“大概吧。”降穀零隨口回答,視線從fbi身上移開,拿出手機。
酒保很識趣地端著酒走到另一邊,把酒杯放在一個外國青年麵前,遺憾地一攤手。
“哦~”青年拍了拍額頭,一臉失望,引起同伴一陣哄笑。
降穀零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憂傷,低聲笑罵了一句:“真會惹麻煩的小鬼。”
他當然能看不起fbi的潛入水平,他現在這張臉可是黑羽快鬥的作品,彆說幾個fbi,就算是風見裕也在這裡,恐怕也認不出來。而變聲器則是阿笠博士提供的,已經脫離了頸環、口罩之類的範圍,可以安裝在他的單邊耳釘裡了。
這兩位果然不愧是公安的最佳協助人,後勤之神!對組織的聯合搜查之前能把他們拉進公安的陣營是他做過的最明智的選擇。
要說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黑羽快鬥給他捏的這張臉,實在太引人注目了點。原本他隻想要換個容貌,低調行事,誰知道小孩信誓旦旦地一頓輸出:
“我堂堂怪盜基德,怎麼能這麼沒有審美?你是在侮辱我的藝術之魂!”
“降穀先生的底子可塑性這麼好,你根本不懂捏臉的樂趣!”
“彆人都想變美你想變醜?不要暴殄天物啊!”
“高調怎麼了?高調也是一種掩飾,沒人覺得這樣的人是在潛入調查的!”
“鬼鬼祟祟才引人懷疑呢!”
降穀零承認他說的有一點道理,但更相信小孩隻是覺得有趣。
就像現在,他在酒吧裡坐了一小時,拒絕了六個搭訕的人。
補充一句:男女都有。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模糊的照片,一個男人回頭的側臉。時間是晚上,或許是因為察覺到拍照的人或者監控,視線仿佛穿透了鏡頭。
照片的背景看不清什麼標記,但因為剛剛下過雨的關係,地麵的積水隱約倒映出了一點霓虹廣告牌的影子。
公安的技術人員費心費力修複了模糊的倒影後,隻能看見“Lost”這個單詞,以及更遠的三菱銀行的logo。於是,公安根據這點線索,終於查到了這家酒吧。
降穀零……不,應該是波本,是聽說過這家酒吧的。
酒吧老板似乎有特殊的渠道,消息很靈通,隻要給得起價,任何消息都能買到。他作為波本的時候,還用組織的資金買過情報。
雖然不知道背後的老板是什麼人,但表麵上,酒吧非常遵紀守法,連公安都找不到毛病,隻是重點監控。當然,公安能一直容忍,也有個很重要的原因:迷失惡魔的老板,從不向他國出售對日本不利的情報。這是個有原則,也有底線的情報販子。
——迷失惡魔,會和凜風有關係嗎?或者說,老板就是凜風本人?
就在這時,降穀零心裡一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端著酒杯回頭。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推開酒吧門,順著往下的階梯走下來。
男人雙手都插在風衣口袋裡,看著閒散,但在降穀零眼裡,總覺得自從看到他的那一瞬起,每根汗毛都在叫囂:危險!
然而,酒吧裡大部分人根本沒注意這個人,偶爾有人往入口掃了一眼,也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那並不是很驚豔的容貌,甚至可以說是普通,扔在人群中會找不到的那種。
——如果是半年前的降穀零,或許也會這麼認為。
可自從見過了黑羽快鬥的易容術,又被小協助人手把手教了怎麼識破易容,在他眼裡,這張臉就有點很不協調。
明明分開看,五官無一不完美,怎麼組合到一起,就偏偏這麼……平凡?
黑川凜踏進Lose Demon,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人坐在吧台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