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不過阿疇既然問,他也就大致講講。
畢竟他是太學候補生,就應該比阿疇懂得多嘛。
希錦從旁聽著,卻覺沒什麼意思,便低頭吃那各樣雜食。
她喜歡那旋炙豬皮肉,這豬皮肉切成了很薄的薄片,炙烤得酥脆,撒上一些五味椒鹽,酥香不膩,好吃得很。
這麼吃著間,她看向遠處,橋上燈火點綴,橋下則是則是星燈如串,猶如長龍一般。
她便想著,不知道燕京城的元宵節是什麼樣的,又有怎麼樣的燈火。
阿疇說,不過是燈更多一些,燈也更大一些。
說起來輕鬆,可她沒見過,又怎麼知道要怎麼把燈做得更大,做得更多,又怎麼知道那絢爛燈火又是怎麼迷人眼。
隻是她也明白,這輩子,她估計是沒機會看到了。
男人做買賣估計還可能過去燕京城,她哪可能呢,如果將來芒兒能像霍二郎那樣出息,她興許有機會,但也隻是空想罷了。
正想著,突然間那邊起來騷動,希錦下意識看過去,卻是一驚。
就見那邊火光衝天,還有許多人推擠著匆忙逃竄,更有人大聲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希錦頓時怕了:“呀,走水了!”
其實上燈節很容易出事,平時在自己家裡,那兔兒燈玩著玩著蠟燭一歪,就很容易著火了,這種街道上大片燈火,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走水,一般都有衙役人員帶領著隨時撲滅火勢。
但現在看起來,這火勢竟然來得很猛。
霍二郎見此,也是皺眉,忙起身道:“我們快走。”
阿疇撈起來芒兒,之後拉著希錦的手就跑。
希錦忙道:“我們的雜食!還有那燈!”
一路走來,連玩帶買的,買了不少呢,全都在那裡。
阿疇麵無表情,沉聲道:“那些不要了,快跑!”
希錦想回去拿,那些東西都花了錢的,怎麼能不要。
但回頭看,卻見人群湧動,大家都在跑,已經出現推搡的架勢,那氣勢真是排山倒海一般,有些人摔在那裡起不來,哭天喊地的。
她頓時嚇得不輕,再不敢提什麼從食,趕緊跟著阿疇往前跑。
早有衙役趕來大聲吆喝著,維持秩序,並有水工組織人馬取了河中的水來滅火,但是人群已經亂了,小孩兒哭爹喊娘的,大人哀嚎連連的,街道亂作一片,四處都是人們在瞎跑瞎逛,當然更有人大聲哭著說自己孩兒不見了。
希錦跑得氣喘籲籲,嗓子眼跟火燒一樣,不過還是氣喘籲籲提醒:“抱緊我們芒兒!”
這個時候,就怕有人趁亂拐跑了孩子,那就得悔上一輩子了。
阿疇沒應聲,不過卻越發抱緊了芒兒,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往前飛奔。
希錦被他拽著,幾乎跟不上,但也隻能踉蹌著跑,她都納悶了,阿疇怎麼就跑那麼快!
路上有許多人,時不時碰撞下,阿疇牽著希錦,護著她,靈活地躲過那些人。
最後終於他們拐進了一處巷子,巷子裡沒什麼人,總算可以歇口氣了。
希錦要從阿疇懷中抱過來芒兒,這孩子估計都嚇傻了,瞪大眼睛,懵懂地看著爹娘,完全不知道怎麼了。
阿疇:“我抱著吧。”
他跑得太快,又抱著孩子又拉著希錦,聲音有些發啞。
希錦便安撫地拍著芒兒的背,哄著他,結果這麼哄著時,芒兒說冷。
希錦一摸,腳上的鞋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隻穿了布襪子,那小嫩腳丫都凍冷了!
她心疼死了:“哎呀,凍壞了吧!”
阿疇剛才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她,自然沒留意這個,當下握著那腳丫,揣到自己懷中:“沒事,給他暖暖就好了。”
希錦又從旁小心拍哄著,看芒兒神情變好了,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她當即道:“我們趕緊回家去吧,還是彆亂逛了。”
這哪是過節,分明是遭罪。
阿疇頷首:“從這邊巷子往前走,繞過去就是東街,就能繞到家裡,今天路上人多,出了這亂子,估計四處鬨騰,我們走小路人少。”
希錦望著街道上亂糟糟的一片,她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幸好你反應快,東西不要就往外跑——”
說著這話,她突然想起霍二郎。
哦……
她眨眨眼睛,有些心虛,也有些擔心:“怎麼辦,他人呢,沒出什麼事吧?”
阿疇:“不知道。”
希錦:“不知道……?”
可彆出什麼事啊!
阿疇明白她的意思,他看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道:“他是全須全尾的郎君,不殘不病,而我們拖家帶口,還有婦孺,我們自顧不暇。”
希錦沉默了片刻,道:“……也對。”
他們一家三口,能顧上自己就不錯了,霍家二郎那麼大一個人,有手有腳,肯定會跑的啦。
所以丟下他不能怪他們!
希錦:“那就不管他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阿疇牽住她的手:“好。”
夫妻二人帶著回到家中,踏進自家門,希錦滿心都是安穩滿足。
她想,什麼霍二郎還是不要惦記了,其實就連那話本的閒漢和書生都沒什麼趣味,她隻要自家平安就行了。
至於霍二郎,自是是好的,天才俊逸,將來還可能考中功名,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重逢她自是惆悵遺憾,覺得自己錯過了這輩子唯一可能當官夫人的可能。
但是人嘛,貴在知足,其實阿疇待自己也不錯了。
誰知道這時,就聽秋菱在那裡慌張哭呢,一見到他們,忙哭著道:“穗兒不見了!穗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