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彤回到家,被大伯娘喊了過去。
老太太去世後家中就是大房在管事。
紀雲彤父母在外為官,帶了弟弟和妹妹到任地,隻留她一個人在老太太身邊儘孝。
既然從小沒怎麼相處過,她與父母自然不怎麼親近。
母親生她的時候險些大出血沒了,一直不怎麼喜歡她,老太太病故後也沒打算接她過去,她就這麼不尷不尬地在本家住著。
紀雲彤對父母的冷淡沒什麼怨言,母親生她遭了大罪,又給了她那麼一樁好婚事,她還有什麼可怨的。所以她雖和父母關係平平,卻也不忘在年節托人把家書和節禮捎過去,也算是儘了一份孝心。
“聽說你買了莊子和鋪子?”大伯娘開口詢問。
紀雲彤點頭:“有些首飾和舊物不是時興的款式了,賣掉換成莊子和鋪子比較值錢,到時候我出嫁帶出去也更給我們家漲臉。”
大伯娘聽後一噎,心裡有些泛酸,她嫁入紀家的時候什麼陪嫁都沒有,一直被婆母拿來說事,妯娌也都看不起她。
紀雲彤才十四歲,卻能自己買鋪子和莊子,真就是同人不同命。
“你有主意就好,我也是看你年紀小才過問幾句,你彆怪伯娘多事。”大伯娘拉著紀雲彤的手說道。
紀雲彤“嗯”地應了一聲,乖巧地回握大伯娘的手。
大伯娘也是可憐人,三叔戰死後三嬸守了寡,兩人沒留下孩子。族老提出讓大伯兼祧兩房,意思就是大伯去給三嬸幫幫忙,讓三嬸給三叔留個後。
這麼荒唐的事,大伯竟還答應了。
更荒唐的是三嬸連生了三個女孩兒,族老就讓他再兼著努力努力。這不,大伯娘這邊隻得了個大兒子,三嬸那邊已經懷上第四胎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再這麼生下去,也不知哪邊才算是兼的了。
這還隻是大伯娘麵對的糟心事之一。
糟心事之二是老太太生前偏疼小兒子,掌家的事一直交給小嬸嬸去打理,等到老太太去世以後交給大伯娘的已經是個空殼侯府。
問就是侯府本來就不富裕。
還是三嬸拿出錢出來應急,才叫侯府的日子不至於捉襟見肘。
代價是大伯又宿三嬸房裡去了。
紀家這一攤子事說出去著實惹人發笑,難怪顧元奉瞧不上。
紀雲彤問道:“大哥回來了麼?”
提到兒子,大伯娘臉上的笑容就真切了幾分,忙說道:“回來了,剛還問起你呢。現在他在書房溫書,你過去和他說說話吧,他讀書上的事我都不懂,你多跟他聊聊。”
紀雲彤應了一聲,起身去書房找紀家大郎。
紀家大郎今年十六,大名紀兆豐,小名冬郎,一聽就知道是下雪天生的。他長了一張肖似大伯娘的臉,闊臉盤,濃眉毛,自帶一股正氣。
這臉生在男子身上還可以,生在女子身上便不怎麼討喜,是以大伯娘在夫家的處境一直不怎麼好。
“三妹妹你回來了。”見到自己堂妹,紀兆豐忙起身拉紀雲彤坐下。他臉色漲紅,帶著明顯的喜悅:“你怎麼猜出這次詩會的題目的?我提前做的詩得了張大學士的誇,他還要收我當學生。”
紀雲彤道:“猜題有什麼難的,多讀讀邸報就可以猜出來了。還得是大哥你自身有才學才能入張大學士的眼,要不然就算提前十天八天知道題目也是枉然。”
紀兆豐斂起笑說道:“三妹妹說得是,我太高興了,有點得意忘形。”
紀雲彤道:“你的拜師禮我幫你準備,免得出什麼岔子。”
紀兆豐又有些不確定:“真的要拜師啊?當時張大學士也就提了那麼一句,後麵我都擠不到他麵前去……”
紀雲彤恨鐵不成鋼:“就算隻是張大學士酒到酣處隨口說的,你聽到了就是真的。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反正拜不成師你也沒損失。”
紀兆豐見她惱了,忙說道:“好!那就勞煩三妹妹你幫我張羅張羅。”他也知道自己母親不擅長這些,隻能讓自己這個早熟的堂妹辛苦一下了。
紀雲彤擺擺手,笑著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還等著大哥你以後當我的依靠呢。”
紀兆豐立刻保證:“我從小就把你當我親妹妹,以後顧元奉要是敢欺負你我一定幫你出頭!”
紀雲彤笑了笑,沒和他說自己和顧元奉可能成不了親的事。
眼下幫紀兆豐拜個名師才是最重要的。
侯府的爵位傳到紀兆豐這一代就不是侯爵了,紀兆豐要是不爭氣一點,襲爵後估計隻能得個閒差。
紀家上一輩都是拉拔不起來的,不拖後腿、不打歪主意就不錯了,根本指望不上。
至於這一輩麼,四房的堂弟已經被老太太寵壞,三房的三個妹妹和她玩不到一塊,紀雲彤扒拉來扒拉去,也隻有紀兆豐這個堂哥還可以扶起來。
紀兆豐馬上就要拜師了,沒必要在這時候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