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紅終於爆發出來,顫抖著聲道:“我們家小姐,是清清白白正經人家的姑娘,您這樣,您這樣……”
“我怎樣?”顧九思笑著詢問,“小丫頭,你說說,我怎樣了?”
“顧公子。”
柳玉茹露出委屈又害怕的表情,頗有些惶恐道:“我不知您今日尋玉茹是做什麼,玉茹與您雲泥之彆,向來沒什麼交集,若是我兄弟家人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您見諒。”
柳玉茹想明白了,顧九思今天就是來找麻煩的。她躲不掉,當務之急,就是千萬保住名譽,彆讓其他人以為她和顧九思有什麼私下交往。所以她上來先撇清了關係,然後暗示大家,是其他人得罪了顧九思,她不過是受了牽連。
顧九思看見她這模樣,頓時有些牙酸,還沒開口,就聽著柳玉茹繼續道:“顧公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便為我兄弟家人為您道歉,煩請您不要繼續為難我了吧?”
說著,柳玉茹眼眶說紅就紅,旁人看來,完全是一副良家婦女被欺淩的模樣。
旁邊楊文昌和陳尋頓時有些慌了,他們良心上有了譴責,竟就這麼把人欺負哭了?他們是不是過分了點?
然而顧九思卻是清楚知道柳玉茹那些小九九,他“嘶”了一聲,忍不住感慨道:“你可真能裝啊。”
“顧公子……”柳玉茹一聽這話,眼淚啪嗒啪嗒就下來了。
楊文昌慌亂道:“九思,要不算了……”
顧九思一看旁邊的人倒戈,心裡火蹭蹭就上來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有些忍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決定使出一個兩敗俱傷的絕招。他笑起來,臉上表情如春風化雨,溫柔道:“玉茹妹妹,你哭什麼啊。我不是為難你,我是喜歡你啊。”
柳玉茹聽見這話,腦子頓時有些發蒙。
她呆呆抬眼,看著對麵強作深情的男人,她有一種一巴掌抽在對方臉上的衝動,然而她還要故作嬌羞茫然外加幾分震驚:“顧公子,你切勿玩笑!”
“玉茹妹妹,”顧九思上前了一步,柳玉茹後退了一步,顧九思看著對麵那矯揉做作的姿態,忍住了把人扔到外麵湖裡的衝動,柔聲道,“我哪裡是玩笑?我是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柳玉茹:“……”
她感覺她輸了。
論臉皮,她真的贏不了顧九思。
看著柳玉茹幾乎偽裝不下去的樣子,顧九思忍不住,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柳玉茹看這樣子,算是明白顧九思有多小氣了。她沉默了片刻,知道再這樣下去,顧九思怕是會追著她不放。
她歎了口氣,乾脆小聲道:“顧公子,上次的事,我同你道歉。那也是無奈之舉,女子閨中名譽重要,是我不是。今日您找了我麻煩,也算還回來了,還請您高抬貴手,可否?”
顧九思聽著柳玉茹的話,皮笑肉不笑:“不是說嫁我就跳湖麼?我現在都和你求親了,趕緊,時不我待啊玉茹妹妹。”
說著,他下巴揚了揚,小聲道:“護城河就在你後麵,去跳。”
柳玉茹沒說話,她抿了抿唇,整個人都氣得發抖,壓著火氣道:“顧公子,你一定要我跳了這河,才肯罷休?”
顧九思想了想。
其實看見柳玉茹被他氣得發抖,然後和他認認真真認錯,他也就沒有那麼生氣了。
沒那麼生氣,他也失去了戲弄柳玉茹的意思,於是他琢磨了片刻後,露出一抹笑,摸了摸下巴道:“也不是,但你得說一句,葉世安是個大混蛋,不如顧九思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才思敏捷人品端正。”
這些都是以前他爹誇葉世安的。
聽到這話,柳玉茹有些懵,她張了張口,磕磕巴巴,努力回憶著剛才的詞語,小聲道:“顧公子說的是,葉……葉公子是個大混蛋,不……不如您玉樹臨風、英俊……”
“瀟灑。”顧九思提醒她。
“對,”柳玉茹點點頭,繼續磕巴道,“英俊瀟灑、才思敏捷、人品……”
“端正。”
“嗯,端正。”柳玉茹繼續點頭,趕忙道,“您乃正人君子,品行高潔,斷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的。”
顧九思聽到這話,“嘖”了一聲,隨後道:“你這人還怪會說話的。行了,”他抓著胭脂盒在手裡拋著道,“走吧。”
得了這句話,柳玉茹如蒙大赦,趕緊就要離開。
然而提著裙子才往外走了幾步,顧九思就叫住了她:“等一下。”
說著,顧九思抬眼看向內堂裡正用扇子遮著臉的姑娘們道:“大家一人挑一盒胭脂吧,記我賬上。”
聽到這話,姑娘們對視了一眼,隨後想了想,有幾個大著膽子,就走了上來。
有了人開頭,大家就都去挑挑揀揀,顧九思也不說話,提著扇子,同自個兒小廝吩咐了一聲留著給錢後,就招呼著楊文昌和陳尋走了。走到柳玉茹身邊,他上下朝著柳玉茹一打量,揚了揚下巴道:“站著做什麼?去選啊。”
柳玉茹愣了愣,顧九思挑眉:“瞧不起我?”
“不敢,隻是……”
話沒說完,顧九思突然將一盒胭脂扔給了她:“拿著,再挑幾盒。以後嫁給葉世安,”他壓低了聲音,漂亮的眼裡帶著光彩,認真道,“給我好好收拾他,嗯?”
說完,他便大笑著,帶著人走了。
柳玉茹愣在原地,她捧著手裡的胭脂,呆呆想著顧九思最後那一挑眉的樣子。
這盒胭脂,正是她方才舍不得買的那盒。
而顧九思走出店去,楊文昌有些奇怪道:“你送她們胭脂做什麼?”
“怪不容易的。”顧九思搖著扇子。
陳尋有些奇怪:“什麼怪不容易的?”
顧九思歎了口氣,有些憐憫道:“就是剛才她突然一轉口氣,和我道歉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姑娘也沒這麼討厭。”
說著,他抬手翻過扇子,遮住頭頂的陽光,抬頭看向春風樓翹起的屋簷下掛著的風鈴,皺著眉道:“我才想起來,這麼欺負她,好像有點不厚道。畢竟,”顧九思抿了抿唇,“她也活得怪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