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 我真的認識遊烈。(2 / 2)

破繭 曲小蛐 5304 字 8個月前

站在她桌位稍靠後的地方,一個白淨的男生晃了晃手裡的值日表。

“你好,我是一班的衛生委員蔣光遠,想跟你安排下衛生值日的事情。你是新轉來學校裡,就不到室外衛生區了,安排你打掃教室衛生可以嗎?”

夏鳶蝶點頭:“我要做什麼?”

“給你加在周一的教室值日裡了,也就是今晚。”蔣光遠說著,在值日表上添字,“晚上放學後,等同學們走得差不多,你留下來和其他值日生一起打掃教室就可以了。”

“好。”

夏鳶蝶原本也想放學後多留一會兒,看看書背背題都好,等其他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再收拾東西出發。

不然學校裡太擁堵,在路上會浪費很多時間。

計算效率幾乎已經成為夏鳶蝶的本能。

在山裡時,奶奶身體不好,家裡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要她自己一個人去做去跑,所以夏鳶蝶最怕的就是低效。

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即便來到大城市裡的私立中學,她好像依然沒辦法說服自己慢下來。

——

放學後的一班教室裡,前排的少女伏案寫著什麼,她白皙的耳下垂著兩條細長的黑色耳機線,沒入一旁掛著的書包裡。

深藍色的攜帶型播放機從書包裡露出一角。

女孩似乎低著頭而不曾注意,三兩路過的同學,都忍不住回頭看向她和她的書包裡。偶爾有一點笑或低議。

“我真是開眼了,”高騰從前排跑回來,“你見了嗎烈哥,‘隨身聽’哎,放磁帶的那種!這玩意我小學後就沒見過了,咱班貧困生竟然還在用!”

姚弘毅也驚詫地望去了眼:“再過兩年都能當古董賣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都想拿來玩玩——嗷!”

高騰冷不丁被旁邊長腿一抬就楔了一腳,他捂著屁股跳出去的,回頭控訴:“烈哥!你踹我乾嘛!”

“…你太吵了。”

遊烈聲線倦懶地從窗外轉回來。

他耷下眼皮,起身,離桌時順手掀起了桌上的黑色背包,隨意往肩上一搭,就邁著長腿朝教室後門走。

隻在踏出教室前一秒,男生像是不經意地停了下。

黑漆漆的眸子在前排單薄的背影上一晃而過。

卻也恰在這一秒,視線裡的少女慢吞吞直起身,在已經空了的教室前方,她拽著手腕輕輕抻了下懶腰。

“這一排,我來掃吧。”

教室裡安靜的光將少女笑著跟人搭話的聲音推蕩過來。

聽著柔軟又乖巧,假得不得了。

遊烈微狹起眼尾。

腦海裡不經意撞進來幾幀畫麵。

大概是月色下的水麵旁,薄長睡裙下少女跨過窗台的白皙的腿,仰臉望來的驚嚇濕漉的杏眼;還有燈光昏暗的一樓沙發上,帶著狐狸似的微微彎翹著眼尾唇角的笑,少女捉弄又輕飄的一句哥哥晚安時,踩過純黑絨毯的雪白踝足。

最後一幀是早上。他站在三樓向二樓的中轉樓梯台上,聽見一樓傳回來的女孩對遊懷瑾全然聽服的討好。

“我會做好遊叔叔的眼睛,將看到的和遊烈有關的一切都告訴您……”

遊烈的傲慢和大少爺脾氣向來是人儘皆知,第一次叫他嘗到挫敗乃至背叛感的,這隻小狐狸確實頭一隻。

兩麵三刀,狡詐善偽。

——吃點教訓也好。

遊烈低垂回密長的睫。

他指節間鬆散轉著的圓石一鬆,撈入掌心,順手抄回口袋,清挺修長的側影邁入門外的陰翳裡。

-

鎖上一班教室的前後門時,頂層的走廊裡已經暗成一片了,整棟高二教學樓裡好像都沒剩什麼學生。

夏鳶蝶順著樓梯向下走。

樓道的感應燈在她身後滅下,夏鳶蝶並未在意,她一邊下樓,一邊認真聽著耳機裡有些磨損的英語磁帶錄音。

隻是在到達三樓時,剛踏下樓梯最後一節台階,還未拐角,夏鳶蝶腳尖前的光亮就忽地被一片陰影遮住了。

女孩腳跟一頓,摘下耳機,她仰起臉。

幾個不論衣著打扮還是發型發色都在竭力詮釋著“吊兒郎當”的男生,正準地攔在她麵前。

眼神“堅毅”,目標明確,顯然是有備而來。

一天兩回。

還沒完了。

夏鳶蝶眉心都快蹙起花來,但情緒還得抑著,她拿食指指節托了下鏡框。

靜謐下來的走廊裡隻聽得到少女不安的輕聲:

“同學,請問你有事嗎?”

換來幾個男生一愣,跟著是嗤聲和嘲笑。

“真是貧困生啊。”

“瞧這沒見過世麵的樣,恐怕連我們乾嘛來的都不知道。”

“丁懷晴也是,她這樣的能和烈哥有什麼瓜葛,找她的茬兒,真當咱們幾個閒得沒事乾是吧?”

“哈哈,裝吧你就,要她真和遊烈有關係,你還敢攔她麼。”

“……”

嬉笑裡夾著威逼和迫近。

從高一層的樓梯折角望下去,能看得到少女的影子被團圍其中,像是嚇得不輕,瑟縮地窩向樓下的牆角裡。

站在樓上的樓梯折角旁,斜靠著欄杆的遊烈懶怠地勾抬眼。

好像隻是路過,額發下清雋眉眼都冷淡,他漠然無睹,無聲轉弄著指間的圓石薄片,向前麵的走廊邁去。

低一層的聲音漸遠。

遊烈清冽黢黑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瞥著窗外。

應該會打架。

至少跳窗台的時候,映在窗上的纖細影兒隨便一撐就跨進來了,乾淨利落。

也許會吃點虧,畢竟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腿,打不過男生很正常。

她那喜歡耍弄人的狐狸性子,吃點虧也應當。

“……”

長廊過半,那道淩長的身影還是慢了下來。

直到某一步終於停住。

幾秒後,遊烈輕嘖了聲,舌尖躁戾地抵了抵顎骨,他驀然轉身,抑著說不清的惱火朝身後走去。

拐過轉角,他就要直下樓梯——

“我……我真的認識遊烈。”

一個輕顫的好像帶哭腔的女孩聲音,兀地繃緊了遊烈腦海裡的某根弦兒,他身影也跟著急停。

一兩秒後,遊烈落回長腿。

下頜線在某種微妙的情緒下繃得分明而淩厲,他微狹起眼,朝樓梯下的那層望去。

樓下也正死寂。

男生們顯然半信半疑,僵持了幾秒,有人嘲諷:“你不會想說,你就是論壇裡傳的他那個女朋友吧?夢沒醒啊?”

“……”

遊烈側了身,靠上牆,冷淡嘲弄地等她扯謊。

樓下。

“我是他,他,”小姑娘怯生生扶了扶特彆醜的黑框眼鏡,“我是他遠房小姑。”

遊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