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高騰停得急,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見過什麼?”
——
就在這張沙發上,差不多的位置。
烏黑柔軟的及腰長發,雪白的長裙,雪白的腿,踩過純黑絨毯的細足。
“……”
遊烈懶低了眼,插回口袋。
黑色圓石薄片被他摸了出來,夾在修長指骨間,抑著那股子莫名的躁意,由輕慢到疾快地騰挪翻轉起來。
“沒什麼。”那人走下台階,進了客廳。
趙阿姨在茶幾上布置了茶點,水果,飲品。
高騰和姚弘毅聊天打屁,偶爾蹩腳地逗於茉茉一句,於茉茉也會配合地笑,隻是多數時間的注意力都在那隻單人沙發裡。
隻可惜那邊是堵“銅牆鐵壁”。
或者一塊冰。
某位大少爺除了偶爾支應幾句,多數時間是漫不經心地走神,或是向後瞥一眼餘光裡的空蕩樓梯。
於茉茉幾次跟他搭話,都被隨意敷衍地卸了去。
高騰全程一直盯著於茉茉,終於見她神情不自在,有些哀傷地低下頭時,他也忍不住了。
“烈哥?”
被喊了的人窩在沙發裡,懶抬了眸:“嗯?”
“你今天怎麼好像心不在焉的,從我們進來就是,”高騰伸長了脖子示意樓梯口,“就站那兒,我好像還聽見你說話了,但又沒人,跟鬼似的。”
於茉茉攥緊裙側,緊張地看向單人沙發裡的遊烈。
薄石繞著指骨一轉,翻進掌心。
遊烈不在意,“你聽錯了。”
“是嗎?”高騰玩笑,“烈哥,你不會還跟我們玩金屋藏嬌那一套吧?”
“……”
啪。
薄石從指骨間翻落,掉到絨毯上。
客廳裡瞬間一寂。
高騰原本隻是隨口說的,這會兒見了遊烈那塊不離身的石頭掉了,他也傻了:“真,真藏了啊?”
遊烈回神,嗤出聲笑:“失手而已。”
“什麼!烈哥你彆忽悠我啊,你玩這石頭都玩幾年了,啥時候失過一回手啊?”高騰快要從沙發上跳起來了,連於茉茉微白的臉色都沒注意。
遊烈沒聽見似的,俯身將滾落的圓石撿起,他將它往瓷白的茶幾上隨意一擱。
“行,認識認識,我女朋友。”
他漫不經心地朝桌上的石頭一抬下頜。
高騰:“……”
沒再給高騰糾纏的機會,遊烈從沙發裡略微直身,“說吧,過來到底什麼事。我午飯還沒吃,沒心情聽你白話。”
“就,於茉茉她們下午晚上要玩玩聚聚,想喊你一起。”高騰瞟了一眼於茉茉,正對上對方感謝的眼神。
他挺了挺胸,“反正烈哥你周末也沒什麼事,乾脆……”
“有事。”
“?”
在高騰和姚弘毅同時望來的“你能有什麼事”的眼神裡。
遊烈拈起圓石,指骨夾著隨便晃了晃:“陪女朋友。”
高騰:“…………?”
高騰心情沉重地轉向姚弘毅:“但凡我不是既不敢又打不過,我就上去和他拚了。”
姚弘毅憋笑,挑事兒:“烈哥,高騰說要和你拚了。”
“是麼。”
遊烈眉眼冷淡地走著神,但配合地轉了回來。
高騰沉默。
然後無事發生似的,他轉身走向一樓的客用衛生間:“我突然想上趟廁所,你們聊,你們聊。”
在姚弘毅肆無忌憚地嘲笑下,高騰飛速奔向衛生間。
他那邊身影剛轉入盲區,彆墅玄關忽起了動靜。
防盜門開合聲後,遊家的專職司機從玄關裡換鞋,快步走了進來。
見到客廳裡的姚弘毅和於茉茉,司機似乎愣了下,他遲疑地看了眼遊烈:“小先生,有件事……”
遊烈漆眸一抬。
“?”
司機猶豫過後還是直接走到單人沙發旁,隨即蹲下,他附耳,放低了聲:“小夏家裡那邊的鄉鎮扶貧辦打過電話來了。是他們鄉裡乾部,想跟她關心一下過來就讀後的情況。”
“……”
遊烈抬手,輕蹭過眉骨。
壓在他開口前一秒,一樓衛生間方向忽傳來高騰的驚呼。
沒幾秒後。
高騰拎著什麼東西跑了出來,一路驚呼著:“烈哥,你還說你沒金屋藏嬌?這都證據確鑿了!”
他停得急,遊烈也看得分明——
一隻粉白色的女式拖鞋,像還沒他手掌長,孤零零一隻拎在高騰手上。
——
小狐狸的。
見高騰將它攥得大把,遊烈莫名生出點突兀的不虞。
他手腕勾揚起,眼眸薄斂了光。聲線也繾上幾分冷淡的倦意:
“…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