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了一晚上呢。你也難得過生日,嘗嘗再走好不好?”元窈從儲物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個白碟,自己先偷偷打開瞄了一眼,見造型完好,鬆了口氣。
她眨眨眼,望了望巷口那動也不動的少年,會心一笑。
沒回絕,便是願意嘗嘗了。
一抹鵝黃在灰暗中緩緩移動。
元窈點頭示意葉家修士和遊吟劍暫且留在原地,隨後步步走得緩慢,端著白碟,順利來到念安身邊。
【宿主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他再暴起傷人。何況咱這賀禮,也不大送得出手。】
小姑娘聽了這話,抿抿唇不高興了。
“我會小心提防的啦。再者,不可以貶低本姑娘的賀禮!”
【好吧好吧。】係統無奈,隻能進入戰時狀態,時刻準備凝出盾牌。
很乖巧地,念安沒有趁著她昏睡時自己悄悄打開木蓋查看。
其實也不必打開,聞著味道就知道下麵蓋的是什麼了。
念安將右手在長衫上擦了又擦,輕輕掀起蓋子。
數根炸得酥脆的金黃鍋巴交錯著排布在兩個手掌那麼大的白淨瓷碟,宛如一隻隻駐足於白淨梨花之上的鵝黃蝴蝶,被人精心整齊、分毫不差地擺放成了一個精美的“壽”字。
念安怔怔望著,有些舍不得動它。
“嘗嘗?”小姑娘端著盤子,略顯緊張。
“好。”他捏起那一根‘丿’,細嚼慢咽,唇齒留香。念安頷首,也隻有阿窈,能炸出這種造型的鍋巴。
有個性,夠奇特,他喜歡。
少年這樣想著,咀嚼得更慢了。
元窈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狀心裡咯噔一下。她將白碟往念安手裡一塞,招呼他席地而坐。進而大手一揮,又端出從廚房角落裡順來的兩壇酒擱在旁邊,熱情奉上,“來,喝點!鍋巴泡酒,天下我有!”
【還有這說法?真的麼?】
“假的。炸得太老,我怕他嚼不動。”
【......】
果然,就著酒,吞咽起來順利多了。念安認可地點點頭。
【靈主,不能再拖。通道快開了】書靈感覺到那股靈氣已然裹挾著什麼竄至天際了。
【先前書靈我擅作主張奪了您的身子,也是為您好。為了彌補,我特地耗費能量取來一枚鈴鎖,隻需點入元窈眉心,便能自然形成一道阻隔陣法,每當她想起念安時,陣法便會奏效,阻止她將念安與您,崔鳴塵聯想在一起。】
【禍境本身帶有迷幻作用,元窈身處其中受其影響。可等時間一長或是出了禍境,她也許就能從你二人的相似之處發現端倪了。】
【您作為師尊的形象反正已經是毀了,是否要動用此術法,保留住您作為念安的良好形象?】
“嗯。”
指尖發燙,一抹黃色鈴鎖悄然浮現。崔鳴塵捏起最後一塊鍋巴,繼續咀嚼。
認真吃完食物,是對廚師本人最大的敬意。
元窈喜上眉梢,大人有大量。先前念安翻臉不認人,抬劍就砍人肯定是受禍植影響,也不能全怪在他頭上。
如今酒足飯飽,穩住了他,是該好好談談換身體的問題了。
“念安,你怎麼跑到念一身上去了。”如今兩個真禍主,可算是都頂著一張許無澈的臉了。
(角落裡的龜龜:我還沒變回去呢!
元窈:哦,你頂著那張龜臉大睡特睡大吃特吃時也很有許無澈的神韻。
龜龜:......)
“占用身體後你可以用他的靈根麼?話說念一好像是雙靈根,咦,我記得,”元窈歪了歪頭,腦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正要浮出水麵,“還有一個人也是雙靈根來著。”
念安身子一僵。很快恢複神色。
元窈敲敲腦袋,扭頭正欲細問幾句,就見身旁與她並肩而坐的少年抿上一口酒,隨後側轉身子,胸膛前傾,指尖一抹黃光,直直點向她的眉心。
元窈瞪大雙眼急急後仰,就在即將指尖觸到肌膚的一瞬——少年卻又改變了方向,將那抹黃,輕點在小姑娘左側的耳垂之上。
沁著酒香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臉側。
元窈後知後覺地摸了摸發癢的耳垂,一把推開身旁的登浪子,“......你做什麼?”
【???】書靈也驚呆了。【您往哪兒點呢!】
兩頰飛起紅暈,一貫內斂的少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欠扁的笑,張嘴道:“點點你的耳垂,不行麼?”
“當然不行!再動手動腳就不和你一起玩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效果沒有點在眉心好。】
氣鼓鼓的小姑娘迅速起身叉腰,鼓起腮幫子對他怒目而視,滾圓的瞳仁清亮如月色,靈動如清泉潺潺。
真可愛。
少年歎了口氣。
念安是他,崔鳴塵也是他。
他害怕她發現,卻又隱隱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發現。
涼風徐徐,少年起身撿起地上的長劍,退後三步,望著元窈時神色柔和又歉疚。
“再見了,我的小阿窈。”
等等。
元窈怔怔望著念安禦劍起飛疾速撤離的背影,呼吸都要停滯。
隻有一個人會這樣喚她。
少女眸光一凝,“遊吟,攔住他!”
劍光一閃,遊吟劍追著崔鳴塵疾馳而去。
本該被囚禁在水牢裡的人,居然出現在了許無澈的識海裡。元窈大感不妙,剛要一起去追,腳下的地麵卻忽然顫了顫。
深巷一場殺戮後,血液四下蔓延,早已乾涸,滲入磚縫,好似一根根粗壯的根莖。
不好。
“小心!禍植藏在地上的血痕裡!”元窈淩空而起,迅速擲劍入地,釘住一條扭動的莖條!數十條粗條猝然狂舞著衝破地麵!
“摁住它們,一條也彆放過!”
“是!”兩名的葉家修士聞聲而動,即刻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