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盧師弟不由歎道,“這兩位,高低得有個殺父之仇。”
-
“你這人怎麼突然發瘋!”辛至凝出火焰長槍,全力抵擋住脖前透涼的靈劍。
許子遊咬牙切齒,調動靈劍轉向再次襲去,“你當年橫插一腳奪我畫賽魁首寶座,今天又登堂入室,打上門來耀武揚威!”
“士可殺不可辱!”
“我發瘋!?本君還要發癲呢!”靈氣鍍劍身,殺氣渡人魂。許子遊舉起長劍,劍影擴形數十倍!
長槍一甩,騰騰甩出一排烈烈火焰,奮力抵擋前方撲麵的磅礴劍氣。
“不是!”辛至大聲解釋,嗓音透過火與氣,聲聲傳至暴走的許子遊耳中。
“我真是來找你切磋的,不是耀武耀威!”
“這麼多年,我潛心鑽研畫技,打敗大師無數,回首輝煌往昔,還是覺得隻有你,能有和我一較高下的實力!”
“你當年畫得超棒的!”
什麼?
許子遊登時一個踉蹌,左腳絆右腳,又一個踉蹌,右腳絆左腳。
他陡然收回力,收起劍,滿臉正色道:“不打了,先停戰,本君的耳朵壞了。”
許仙君揉揉耳朵。
不行,他得走,治病要緊。
眼睛垮了,耳朵總得保住呀!
許子遊轉身就走。
“我說的都是真的!”辛至追在後麵喊,“你真的畫得超棒!請與我再比試一場!”
許仙君含淚愈逃愈快。
藥修長老!快來救救子遊!子遊病得好重!
直到——
“仙君彆急著走啊!如若不比,你將你的其他大作賣給我收藏也行呀!”
辛至攔在他麵前,掏出了一袋金幣。
混亂的許仙君登時清醒了。
世間多人,而人有嘴,張嘴講話,或真或假。
甜言蜜語更是假上加假,嘴皮一動毫不費勁忽悠罷了。
誰信誰傻。
但有一種甜言蜜語例外。
那就是先給你一頓天花亂墜地誇,接著真金白銀地砸。
他把人摁在地上揍的時候,就連最硬的骨頭也會改口對他的畫一陣猛誇。但這位姑娘......許子遊抬眸,淚灑當場。
這位辛至道友,她願意掏錢買耶,她居然說買去收藏誒!
他的耳朵沒壞。
這姑娘說的,是!真!的!
許仙君不由熱淚盈眶,放下仇恨原地升華,當場掏出幾卷珍藏的滿意畫作原地與知己共賞。
這麼多年啦!
他從凡間打到修界,終於等到她!
“哇!哇!哇!這張好好看,”辛至一張張看得愛不釋手,“那張也是!都好好看!”
她兩眼發光,指著其中一張上麵的那團濃淡相間、橫豎交錯的圓團,問:“此處仙君用的什麼筆法?好生靈巧!”
許子遊努力回憶。
少頃,他一拍劍柄,“那處是我作畫興奮之時,用沾墨的手一拳捶在畫紙上,留下的印兒!”
辛至豎起大拇指,嘖嘖讚歎。
“許仙君,不愧是你!”
闊氣的辛至手一揮,“我都喜歡,請全部賣給我!”
她回去好生研究一番,畫技定然能再上一層樓!
“這...”許子遊不由猶豫,這些畫他也超愛的......
就在此時,辛至掏出了第二枚塞滿金幣的錢袋子,“我出雙倍!”
欠下三千年俸祿的許仙君沉默了。
那是金幣麼?
不,那是他贖身的希望,和接觸畫界新作的光明大道!
許子遊的視線在辛至懷裡的數十幅畫卷和她手中的金幣袋子上掃來掃去。
牙一咬眼一閉!
“賣!”
隻要他還健在,就能源源不斷地創造出大作!
“仙君,”辛至發出用力拽拉的聲音,“您都說賣了,長痛不如短痛,送開手吧您!”
“彆!彆帶走它們!讓我再好好兒和它們告個彆......”
兩人在半空拉拉扯扯。
地上弟子們在廢墟裡開心下注:情債vs外債vs血債。
人聲鼎沸,吵吵嚷嚷,沸水開鍋。
元窈離開試煉場,從旁路過,拽著江問霽飛馳而去,頭都不敢回。
她就說嘛,這幾天外麵真的好亂好嚇人!
-
“賭徒們”鬨哄哄,一名成丹峰弟子混雜其中,神情懨懨,並不下注。
他抬眸掃過辛至和許子遊,忽然憶起書靈形容辛至時用的八個大字:
審美獨到,目光如炬。
審美毒倒,目光如鋸。
一字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