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她是不是看見謝清霄了?……(1 / 2)

宵禁時分,扶玉才將將回到位於綺霞胡同的宅子裡,門房小七早就在等,急得一頭儘是汗。

“夫人可算回來了,再遲些天黑下來可怎麼才好!”

近來嵐州不太平,頻頻有妙齡女子失蹤,官府一開始並未放在心上,畢竟這年頭女子命薄如冰,丟一兩個自家人都不報官,官府也不會上趕著去忙。

隻是失蹤的女子多了,總會有去報官的,一起又一起,官府細細一算,這失蹤的女子前後加起來,竟已有二十多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重視起來也沒什麼用處,失蹤女子仍在增加,就連知州千金也因外出上香而沒了蹤跡,連跟車的四個美貌丫鬟也沒能幸免。

及至此,嵐州女子人人自危。

州府設下宵禁,天黑之後任何人不得外出,由正值壯年的男子結成衛隊,每日在宵禁時刻巡邏,發現晚歸的都會儘快送回。

若尋到罪魁禍首的蛛絲馬跡,也會追蹤過去。

可這都快三個月了,案子仍是一籌莫展。

“快過年了,鋪子裡事忙,今日就晚了一些。”扶玉回頭看看天色,也有些落汗,“要不是阿紫催著我回來,怕是真趕不上宵禁,要在半道被衛隊送回來了。”

“能遇上衛隊那還算好,要是……呸呸呸,大過年的,輪奴才胡說!夫人快進去吧,暮食早就準備好了。”

“說多少次了,不要自稱奴才。”

“是是是,下次小人一定記得。”

“小人也不行。”

說著話,扶玉已經進了院子。

她在宅子裡並未置辦婢女,隻請了個廚娘,每日給她做晨食和暮食,午食她會在鋪子裡和其他人一起吃。

廚娘是位寡居的大姐,年約四十,名喚鄭瑛,為人爽快,乾淨利索。

她住在扶玉這裡,不做吃食的時候就幫她打掃宅邸。扶玉的宅子不大,不過兩進,本沒有這樣的要求,但人家做了,她就多結一些月錢,自己也輕省些。

“夫人回來了 。”

鄭瑛係了圍裙,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但洗得乾乾淨淨。

“暮食都在桌上,夫人洗漱過就能用了。”

扶玉謝過她就去裡間洗漱,嵐州四季如春,二月裡氣候也不算冷,她忙了一天都在鋪子裡,並不怎麼臟。

手浸在溫水中,扶玉不禁喟歎一聲。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洗手時有溫水用,家裡點的起燈,總有人在燈火中等著自己,用飯也不是沒有鹽味的野菜湯。

剛穿越來那一年的艱苦生活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是的,扶玉是穿越來的,還是身穿。

三年前她來到嵐州時也是這樣一個二月,這樣一個夜晚。

若非被一個好心的婆婆收留,可以想見她這樣一個孤身一人,衣著打扮對古人來說幾乎算是不著寸縷的女子,會有怎樣的下場。

洗漱完畢,用了暮食又換了衣裳,扶玉就去了耳房裡。

耳房供著兩個牌位,第一個就是收留她的婆婆。

婆婆沒有具體的名字,隻說自己是陳氏。

陳婆婆年紀很大了,帶她回家時已是一身傷病。

她沒錢看病,甚至沒銀錢吃飯,卻願意收留扶玉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

扶玉知恩圖報,也確實無處可去,被收留之後乾脆就不走了,一心想著在陳婆婆身邊過日子,給她養老送終。

陳婆婆看出她沒去處,自己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僅剩下的就是一丁點口糧和一間茅草房,沒什麼可讓人圖的,扶玉願意留下,那就留下。

剛好這些東西待她死後讓旁人占了也可惜,給她正好。

可惜陳婆婆是真的命不好。

明明再等等就能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卻任憑扶玉花光艱難賺來的全部積蓄,也沒能救回虧空到底的她。

大夫當時說,若非扶玉花錢拿藥吊著,陳婆子早該兩個月內就走。

可以多活大幾個月,已經是天大的福分。

是福分嗎?

牌位前的火苗跳了跳,扶玉回神,又去看另一個牌位。

說來有些可笑,穿越前無親無故的她,穿越之後反倒多了可以祭拜的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第二個牌位上寫的是:亡夫蘭荷之靈位。

蘭荷到底叫不叫蘭荷,這世上已經沒人可以告訴她了。

她就當他叫蘭荷好了。

這名字是她給他起的,因為救他回來那日,他染血的衣裳上繡了織金的蘭花荷花。

蘭荷二字很襯他。眉心一點天生的朱砂痣,麵若觀音,溫雅出塵,隻一眼就能讓任何女子輕易為他打開心房。

扶玉是那個抗住誘惑的人。

色令智昏地撿他回來已經是多了一人的口糧,隻等他醒了就趕緊走,生怕惹事上身。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失憶,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也不記得自己為何受傷。

扶玉糾結了好幾日,試探多次,才確定到他是真的失憶,不是假裝。

要說假裝,她也沒什麼可被他圖謀的,美貌的話,他自己照鏡子已是風華絕代。

叫她把這樣一個一身是傷,記憶全無的人丟到街上去,道德上她也做不出來。

反正也不知怎麼的,他就長長久久留了下來,陪扶玉一起“創業”,給她做賬房先生。

記憶雖然沒了,但他的學識還在,算賬和識文斷字都不難,給那時還不能認全這個朝代文字的扶玉幫了不小的忙。

她後麵認字,也全都是他一個個教的。

他教她總是很耐心,像是生來就沒有溫和之外的脾氣。

再後來,陳婆婆死了,扶玉一個未嫁女是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去做生意的。

合計之下她就找上蘭荷,希望他能和自己假成親度過難關。

日後若是有了心儀之人,再解釋清楚,和離就是。

蘭荷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扶玉至今還記得他那時候的笑。

觀音麵,芙蓉笑,暮春時他去相鄰的鎮子幫她看新店的選址時,也是這樣笑。

那時候扶玉就想,不如與他做了真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