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像是權衡利弊之後,不得不為。……(2 / 2)

但是沒有。

她好像還做了個美夢,夢裡她回了家,見到了姐妹們,蘭荷也回來了,跟她說之前是個誤會,他沒死,他還親了她。

……親了她。

扶玉掀開被子下了床,走了幾步,越發覺得精神奕奕。

這過於有力的狀態,仿佛妖精吸了陽氣一樣。

走起路來說是移形換影也不為過。

思及孫晚香帶著自己來這裡時,也是走得這樣快,扶玉的心情低落下來。

她繞過屏風,看見了空蕩蕩的畫卷。

畫中人不在這裡。

不在她這裡,應該是去泥菩薩那裡了吧。

這是完成任務回去述職了?

扶玉勉強穩住心神,從衣櫃裡拿了新衣服換上。

來這裡之前,是真的不想穿這裡的衣裳,吃食是必須妥協的,衣物卻不是,能熬幾天算幾天,臟一點還省了那畫中人靠近她。

但現在她看見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就心煩,還不如換了。

剛換好衣服,外麵喧鬨更勝,她好像聽見女子的哭泣聲,此起彼伏。

扶玉隨便梳了個發髻開門出去,走到街上,看到三五一群的女子聚在一起,麵色蒼白,淚痕猶在。

這是怎麼了?

扶玉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她往前幾步,看到孫晚香失魂落魄地站在角落裡,立刻走了過去。

“晚香。”

她喚了一聲,明明聲音不大,卻把孫晚香嚇了一跳,不住地後退閃躲。

“這是怎麼了?”扶玉愣了愣道,“你彆怕,我是扶玉。”

孫晚香勉強停住步子,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開口:“我知道是你。”

扶玉不明其意,很快聽到她繼續說道:“你可知道,阿舍死了。”

什麼??

阿舍死了?!

扶玉腦海中浮現出幫自己穿嫁衣的少女。

她甚至還沒及笄,就被劫掠到此處,被迫娶夫,與人親近。

她那時心裡一邊覺得要慎重應對,避免被試探套路,一邊咒罵泥菩薩真是喪心病狂。

而現在,孫晚香告訴她,阿舍死了。

“怎麼會這樣。”

扶玉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低語,孫晚香聽見,嗤笑一聲。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該最清楚嗎?”

扶玉本來就鬨不明白怎麼回事,聽到這話更是茫然。

“阿舍一直放不下家裡,我們都知道,都勸她彆老惦記,選了就選了,彆再回頭。”孫晚香一字字道,“可你卻來同我說那些話……後麵她主動要幫你穿嫁衣,定有跟你提過什麼吧?是你又勾起了她那個心思,她才會死!”

扶玉極慢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是你。你不說那些話,如何能叫她再起離開的意思?如何能叫她再抗拒菩薩的安排,胡亂作為,受到懲罰?!”

懲罰。

這兩個字點醒了扶玉。

她才剛剛抗拒過“菩薩的安排”,雖然看起來抗拒失敗了,但她好像確實沒感覺到泥菩薩來收取什麼。

是要女子身心愉悅,全身心投入才可以。

她不投入,不願意,他就沒有收獲,所以她也要受到懲罰。

但她的懲罰話還沒到,阿舍先出了事。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擊中在了扶玉身上。

阿舍想家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

但她應該很久都沒再提起,與大家相處也很和諧,相安無事。

直到今天。

扶玉不禁想到她想要自己和她一起想辦法時帶著希冀的神情。

如果那個時候她不那麼謹慎防備,阿舍是不是就不會死。

若她能給出一點建議,透露一些安排,是不是就能救回那個想家的姑娘。

她鼓起勇氣跟自己說了那些話,被自己模棱兩可回答之後,又不死心地做了怎樣的嘗試,才導致身死在這所謂“樂土”?

扶玉迎著一眾女子的目光看回去,深深明白,她們選擇了這裡,卻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的不怕死。

即便是孫晚香,在真的發現這裡麵會有人死去之後,也麵色蒼白,神魂大動。

扶玉握了握拳,抿唇道:“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她身上有萬物生給的佛珠,說不定可以救救她。

但孫晚香慘淡道:“她動了菩薩的泥塑身,打翻了菩薩給的吃食,刀傷了菩薩賜予的夫君,如此忤逆,必然是當場魂飛魄散,身死魂消,你如何還能看得到?”

扶玉瞳孔收縮了一下,抓緊了空空如也的手腕。

或許是因為雙生佛珠,她才沒有感受到泥菩薩的懲罰。

沒有佛珠保護的阿舍卻逃不掉。

動了菩薩的泥塑身,打翻了菩薩給的吃食,刀傷了菩薩賜予的夫君。

那麼一個年幼的姑娘,卻如此剛烈,扶玉想到自己對她的防備,想到她失望離開的模樣,想到她身死時的不甘——

或許這就是泥菩薩對她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