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燈火通明的客棧大堂,燭光流火,交映生輝。
台上幾位歌姬身姿曼妙,正翩然起舞。
台下桌上擺滿了好酒好菜,珍奇果盤,精致小食,數不勝數。
眾人觥籌交錯間時時發出大笑,好不樂哉。
唯獨一人,坐在台側紅木桌旁,不言不語,也不理睬旁邊喝酒吃人的眾人。
那幾位歌姬絕美妖嬈,惹得台下陣陣讚歎覬覦之聲此起彼伏。
美酒,美人,還有樂師一旁撥弄絲竹。
這哪裡是客棧,分明是逍遙窟。
那格格不入之人身著月白錦衣,麵容俊美似謫仙,氣質清雅,仿若月神,腰間一把銀劍,劍身纏繞陣陣森然白氣。
領舞的歌姬帶著麵紗,身上的布料麵積堪憂,扭動著蛇腰,蕩起紅紗,從台上飄來,湊近白衣劍客的桌旁,“公子,可是不喜歡這舞?未見公子笑顏,我為公子換一曲可好?”
她翩然轉身,原地三百六十度轉上數圈,惹得旁人不斷鼓掌叫好,而後腳下一扭——恰好就這麼跌落進段南慍的懷裡,又恰好脫落了麵紗,露出那張絕代風華,攝人心魄的臉。
巧的是,這張臉無論怎麼看,都和伏明夏有九分相似,剩下的一分,少了風骨,清絕,多了魅惑,妖嬈。
瞧見這麼一張臉,原本無動於衷的人終於動了。
他伸手抓住歌姬的皓白手腕,力氣重的讓少女皺眉撒嬌:“公子,弄,弄疼人家了……”
段南慍盯著她的臉,半晌,笑了一聲,湊近她的耳側,用公子如玉的青年聲音低語道:“知道這是誰的臉嗎?”
女子眼波流轉:“是誰不重要,公子想要我做什麼才……”
她勾引的台詞還沒說完,冰冷的劍體便已貫穿她的心臟,這還不夠,劍氣下一刻瞬間炸裂開來,讓她五臟六腑全都碎裂!
而後他站起身,將她像是扔一件垃圾一般隨意拋到地上。
森白劍氣四起,指向四周的人群。
他淡淡抬眸,道:“你想怎麼玩是你的事,可有些人,不是你該幻化的。”
話音剛落,劍氣瞬發,將所有人的身體貫穿!
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傳來:“你彆不識好歹!若不是看你這張臉還算不錯,我早就……”
段南慍卻笑了起來,“他們是幻覺不錯,可地上的女子卻有你的妖力,想來是你的分身,方才那一劍,你的確是該疼了吧?”
那聲音怒極反笑:“你就不怕這裡麵,不全是幻覺?萬一我真的藏了活人,方才你的劍招,可是會要了他們的命!”
白衣劍客臉上帶著笑,語調卻冷漠至極,“殺了人又如何,你認為我會在乎他們的命?我隻是來拿一件東西。”
那聲音惡毒地詛咒著:“想要我的東西,做夢!既然來了,你就死在這兒吧!”
地上的女子被劍氣震裂,而後屍體化作一片枯葉,四周的桌椅擺設快速老化腐爛,霎那間,人間天堂變成了陰間煉獄。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看著段南慍提起手中縱月劍,藏在暗處的妖物一陣頭疼。
瘋子!
不是說正道劍修都是清心寡欲,鋤強扶弱之人嗎?
你怎麼光鋤強,不扶弱,不按常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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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明夏回到衙門,本想找孔知府聊聊,但何乾說孔知府身體不適,這幾日都請了病假,她想了想,通判也管一府戶口、兵賦錢役、獄訟聽斷之事,問他效率還更高些。
伏明夏:“既然墟州早有妖物,便不可能隻害張家一人,你仔細回憶回憶,近年來的墟州可有異常,是否失蹤案頻發?”
伏明夏的話問的準,方向也清晰,何乾隻稍加判斷,便有了答案:“這一兩年來確有幾件失蹤報案,但想來不是自家矛盾,就是離家遠行,墟州人口眾多,偶有人員流動進出也是常事,這些案件裡的失蹤者沒發現有什麼仇人,更沒找到過屍體,若說是和妖有關,證據……怕是不足。”
秦驚寒道:“是不是妖物所為,調查後我們自有判斷,你給幾個官家的腰牌,方便我們走動。”
伏明夏點頭:“除此之外,我還要近三年來所有失蹤案件的卷宗資料。”
卷宗帶不出衙門,但兩人記憶超群,速覽一遍便已經將細節牢記於心。
三年來失蹤報案九件,對於一個有數十萬百姓的大城來說,的確不多。
且這些失蹤者之間毫無聯係,窮富不一,無論是年齡,性彆還是家世居所上,都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秦驚寒道:“怎麼入手?”
伏明夏蓋上卷宗:“跑。”
光靠這卷宗上敷衍的資料和記載,看不出什麼,隻有親自去跑一趟,才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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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內,
吳氏剛飲完藥,斜靠床頭,蓋著被子,她的臉色依然虛弱,但比昨日好多了。
李為意想問出點有用的:“老人家,你為何總說,你兒子的失蹤和妖怪有關?”
吳氏咳嗽幾聲,回憶道:“他離家前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口中念叨著什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常常深夜在院子裡手舞足蹈,神色怪異,當時我不理解,事後想想,這不就是被妖物蠱惑了嗎?”
李為意:“就這些,還有沒有彆的線索?比如,他平時和誰來往,愛去什麼地方?”
“他啊,平時沒幾個朋友,我們常去隔壁借米,借燈油,他能和隔壁鄰居說上幾句話,路上碰到其他人,他也總是低頭走過,不聲不響,沒有朋友,更談不上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