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雖然點到為止,以擊落或對手失去意識為淘汰標準,但也難免受傷。
往日裡,丁組作為低階修士分組,很難出什麼事。
這一場,顯然是例外。
段南慍最後無劍而戰,以明堂之軀硬抗下秦驚寒的狂刀,雖然秦驚寒隨後控住刀鋒偏移了些,也及時收力,但也足以震驚內外山門,比秦驚寒組拿了丁組第一還要有話題討論度。
身為劍修,寧死不退,這樣恐怖的意誌,難怪人家能在老祖境被砍萬劍才出來。
“段南慍好狠一劍修”登上伏羲內部八卦討論榜第一。
伏羲內部有自己的八卦論壇,入口就在山門警示欄背板後的八卦圖上,隻要花費一塊靈石就可以連入八卦靈海,在其中遨遊,以獲得各種靈石法器交換出售和修仙信息,淘功法,看八卦,就來伏羲八卦談。
據說該靈海還是風伏門某位精通八卦之術,傳音之能的元嬰長老所創,目的是為了方便各位同門信息交流,在修真道途上共同進步。
伏羲八卦談在信息交流上的確很方便,第一條靈訊息下麵回複數量爆炸。
“可憐段師弟因之前被人追殺,身負重傷,蘊養神魂花費了太多靈石,負債累累,還入了劍修之道,這不是一輩子都富不起來了嗎?”
“劍修是窮鬼這種說法完全就是偏見!我們劍修並不全都窮的叮當響,屁股後麵債一堆,光是手裡那柄本命劍,就不知道能值多少萬靈石!我們才是道途上最富有的修士!”
“值錢是值錢,可換不成靈石,沒用!給你幾萬賣你的本命劍,你答應嗎?”
“做夢!劍在人在,劍亡人就……換一把劍!”
“……”
這條最有骨氣的回複被眾修士點讚頂上熱門。
“若是段南慍當時手中不是一斷了的凡鐵,而是和秦驚寒一般,是仙階法器,我看那日小比勝負未定!”
“你當仙階寶貝遍地都是?彆說段南慍是個沒背景的普通劍修,就算有什麼背景,那仙界法器也不是說有就有的,縱月劍那柄靈劍當年,不也是花光了無數天材地寶,千萬靈石,鍛造了百年才成?”
“秦驚寒的刀法也不是誰都擋得住的,兩年後大比,若是他們再能對上,定然是一場好戲!”
“想多了,段南慍不過剛入明堂,後麵還有築基,多少修士在築基一路上停了數年,乃至數十年?以秦驚寒的資質,兩年後必入返源,屆時人家已經去乙組砍金丹修士了,哪裡可能對得上。”
“可惜可惜!”
“更可惜的是沒看見伏師姐參賽,若是師姐參賽,與秦驚寒聯手,那段南慍即便再有天賦,也支撐不過三個呼吸!”
這靈海裡的,大多披著馬甲,隱匿身份,隻有秦驚寒實名上網,頂著自己特有的氣息標誌在裡麵咬牙切齒地回複,“段南慍這瘋子最好彆死,等著門派大比,要他好看。”
**
段南慍是伏明夏送上岐黃門的。
這條路她走的輕車熟路,再加上是秦驚寒傷了人,以他的脾氣,絕不會親自送他去求醫,可那目光三番五次轉過來,都盯在段南慍身上,反複問她這人會不會死,她哪裡看不出這小子的心思,嘴硬心軟。
“難道我真是下手太重了?”
秦驚寒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刀法。
必然是了,對方不過是明堂境界,方才打的太激烈,痛快淋漓,以至於他忘了段南慍的境界,直到見到對方手中無劍,也不閃避,秦驚寒才及時收了些刀法。
伏明夏喚來靈獸,將人送上靈獸後背,“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你且去吧,師姐叫你。”
那頭名的地階法器,賣出去起碼能有數十萬下品靈石,自然得修士親自去領,免得被人搶奪了。
“這小子瘋是瘋,但的確是個難得的對手……”
秦驚寒咳嗽幾聲,“我知道他沒錢,但是我也近來不太……寬裕,明夏,你和宋叔說說,能少些收費便少些收費。”
伏明夏安慰道:“放心吧,若是不夠,我墊上就是。”
秦驚寒到底還是少年人,比武傷了人,原本怪不到他頭上,但他總覺得是自己的刀法太犀利,哪怕兩人往日並沒太多情誼,也多少有些良心不安,可他又麵子薄,不願明著關心。
伏明夏知道他心思,便主動代為照顧。
等到了岐黃門,伏明夏將人從靈獸上小心扶下來,段南慍個頭高,身形卻還消瘦,靠在她身上的時候,她能聞到他身上夾著淩冽雪木香的血腥味,再抬頭看,少年雙目緊閉,唇色蒼白,似是極度痛苦。
伏明夏扶著他往裡走,“知道身子剛養好,舊傷還重,又何必去爭這小比的第一,若是想要把好劍,可與我說,輸給秦驚寒,沒人會怪你。”
身側的少年氣息微弱,卻依然費力抬起那淺薄的眸子,啞聲問:“與師姐說了,該是如何?”
伏明夏:“我便為你多介紹幾分山門內的雜活,賺夠了靈石,自然就能買把劍了,地階雖然買不起,但有個黃階暫且用著,也比凡鐵好些,現下你方知道靈石有多有用了罷,不至於和那次一樣,傻傻地將東西送人。”
段南慍咳出血來,扶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有些失控,卻又很快收起那狠戾的氣息,隻是輕輕搭著,“……不會了。”
伏明夏未曾察覺,推開門道,“小心台階。”
屋內點著藥香,驅散了些血腥味,他身上的衣杉破碎,又染了血,許多處傷口血肉外翻,最深的地方隱約見骨,布料和血肉粘連在一起,連她也不知該從何下手,可他卻未曾開口喊過一句疼。
伏明夏想起那次初見,又上下打量他, “比你剛來的時候傷的輕些,我娘說你有三個仇人,還是修士,我想不出,你究竟哪裡得罪他們,能讓他們下那麼狠的手,該不會是你偷了人家的寶貝吧?”
段南慍蒼白的臉上擠出笑,“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