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沒多嘴,隻回:“回稟福晉,您想要些什麼樣式兒的農具,奴才可以讓采辦處的人幫著宮外捎進來。”
安清若有所思,找采辦處從宮外捎進來,這會總歸是有些引人注目了,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鐵鏟和小鋤頭宮裡能不能找到?”她問。
小喜子思索了片刻:“奴才有一個在奉宸苑花鳥房當差的熟識,鐵鏟和小鋤頭的話他們那應該有,待會奴才就去找找。”
安清輕點了點頭,“你順便從奉宸苑的花鳥房再拿些帶土的花盆過來。”
說罷,她轉身看向翠柳,“去拿些銀子給他。”
在這宮中行事,銀子開道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小喜子拿著銀子從屋子裡走出來,心裡愈發堅定了以後要好好當差的決心。
他雖嘴上說那個奉宸苑花鳥房當差的是個熟識,其實隻是為了在福晉麵前表現一下,已經做好了私下拿銀子求人辦事的準備了。
在這宮裡,這底下比上麵更講究人情世故,也更現實,用銀子的地方自然也就更多。
沒想到福晉才進宮卻能想到他們下麵當差的難處。
有這樣的主子,他定要好好表現,他們這院目前還沒有個管事的太監,以後努力爭當這管事太監才好。
這折騰了一上午了,安清總算可以歇晌了。
紫蘇幫她拆了旗頭,服侍她換上裡衣,待躺到軟和的大床上,沒過多久寢房內就傳來了安清均勻呼吸聲的。
她這一覺睡得舒坦,卻不知滿宮上下都在討論她這位新上任的五福晉。
之前關於‘黑福晉’的流言傳的這麼沸沸揚揚,所以,安清今早一出現在宮裡,這流言雖不攻自破了,但仍掀起了好一波熱度。
除此之外呢,關於康熙賞了安清一柄玉如意之事,則是這宮裡另一大談資。
有的人當個閒話聽聽,但有的人卻為此輾轉反側。
太子的毓慶宮後院,太子妃處。
“皇阿瑪真賞了她玉如意?”太子妃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盯著地上跪著的小太監問。
小太監回道:“千真萬確,宮裡上下都傳遍了,皇上很是滿意這個兒媳婦。”
皇上滿意老五福晉?太子妃頓時有些慌了。
要問太子妃在這宮裡最怕什麼,不是怕在太子這失寵,而是失去在康熙心中兒媳第一人的位置。
宮裡最不缺的就是見風使舵和看笑話的人。
太子從一開始就不喜她,反而更偏寵後院的側福晉和格格們,想當初毓慶宮上下見她不得太子的寵,那些子小人可沒給她使絆子。
但自從她在皇阿瑪那裡得了幾次誇讚,給太子給毓慶宮長了幾次臉,太子待她才好上了幾分。
自那之後,太子妃便明白了,她隻有做一個對太子有用的人,才能在這毓慶宮裡站住腳。
可如何才算有用呢,她阿瑪去世了,弟弟們在官場上還不得用,在朝堂上於太子而言怕是沒什麼助力,那目前能抓住的也隻有拚命地在皇宮中立住賢惠的名聲,以及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
太子妃身邊伺候的宮女見自家主子樣子,連忙擺手讓回話的小太監下去。
“太子妃,您彆擔心,皇上這般看重五福晉,隻是因為她的家世,在皇上心裡,她越不過您去的。”
太子妃深吸了口氣,緩了好一會才說道:“沒錯,皇上一向禮重蒙古,之所以這麼抬舉她,定是因為她身後科爾沁的緣故。”
話雖這麼說,但太子妃心裡仍然有些隱隱的不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得想想接下來對策才好。
*
比起太子妃被一柄玉如意引發的不安,另一頭,五阿哥後院的劉側福晉處,則是因為‘黑福晉’這傳言被打破而惱怒不已。
在安清這個福晉嫁來之前,這五阿哥後院第一人當屬劉側福晉莫屬,她可是生了五阿哥的長子,也是這院子目前唯一的孩子。
就憑著這獨一份的存在,她在這後院裡也是要橫著走的。
“真是便宜她了。”劉側福晉絞著手中的帕子,恨恨地同身邊的大宮女瑞娟抱怨。
之前關於那‘黑福晉’的傳言,她可沒少在背後推波助瀾,沒想到這會一看倒像是給對方造勢了。
她又怎麼可能不恨。
聽她提起這事,瑞娟給劉側福晉捶著肩的手一頓,神色有些遲疑。
之前的那事她就不太讚同劉側福晉去做,這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後來主子爺徹查後院時,好在沒把她們給牽扯出來。
“主子,福晉她出身貴重,您之後還是避著些比較好。”瑞娟苦口婆心地勸道。
避著?劉側福晉輕扯了下嘴角,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出身好又有什麼用,在家裡時,她娘雖是個妾,卻能在府裡管家,備受她爹偏愛,事事都壓出身高貴的嫡母一頭。
而她雖身為庶出之女,這麼多年在家裡卻把那些嫡出姐妹壓的死死的,可見在這後宅之中出身也沒這麼重要。
瑞娟在劉側福晉身邊伺候了這麼久,自是清楚她的心思,隻是有些話她身為奴婢的卻不好說。
劉側福晉進宮前也隻是一個地方縣令之女,怎麼好和這紫禁城裡相比,更彆提皇家最是講究出身尊卑的地方。
五福晉出身科爾沁,隻要她不犯什麼大錯,不管是皇上,還是後宮的太後,定是都不會允許這院裡的女人越過福晉去的。
再說了,這世上如她嫡母那般無用的又能有幾人。
瑞娟默默歎了口氣,她是側福晉身邊的人,隻有她好了,自個才能好。
她本想著再勸勸,但裡間的小阿哥突然醒了,沒法子,也隻能日後尋著機會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