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可望而不可及,卻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這是屬於原主的情緒。
“娘在教我看賬冊,二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學?”蕭鸞飛笑道。
“鸞飛,你這長姐是怎麼當的?”殷氏親昵地伸指點了點蕭鸞飛的額心,“你妹妹病剛好,要多休息。”
蕭鸞飛抿了下唇,對著蕭燕飛嫣然一笑:“二妹妹,那你先好好休養,下回我再教你。”
“咳!”孫坤家的乾咳了一聲,向蕭燕飛使著眼色,示意她趕緊說。
殷氏睃了孫坤家的一眼,主動問道:“燕飛,你找我有事?”
蕭燕飛從蕭鸞飛的身上收回了目光,點了點頭。
蕭鸞飛合上手裡的賬冊起了身,含笑道:“娘,我去碧紗櫥把這些賬冊看完。”
她帶著大丫鬟書香走了,還帶走了羅漢床上的那摞賬冊。
西暖閣內一下子空了不少。
殷氏溫和道:“燕飛,坐下吧。”
但蕭燕飛沒有坐,身姿筆挺地站在那裡。
孫坤家的下意識地屏氣斂聲,緊緊地盯著蕭燕飛。
終於,蕭燕飛開口了:“母親。”
孫坤家的目光灼灼,在心裡默念:我昨天換了屋裡的熏香。
結果——
“孫媽媽讓我來跟母親說,月出齋燃的熏香是我換掉的。”
蕭燕飛的聲音在孫坤家的耳邊響起,吐字清晰。
什麼?!
孫坤家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僵掉了,難以置信地瞪著蕭燕飛。
蕭燕飛看也沒看她,接著道:“孫媽媽還讓我來跟您認錯。”
孫坤家的不由掐了自己一把,身子微不可見地顫動起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怒多,還是懼多。
殷氏蹙著眉峰,才剛端起的茶盅在半空中一頓,隨即就放回到了茶幾上。
她來回看著蕭燕飛與孫坤家的,眼底是深深的沉思。
在錦娘稟了蕭燕飛屋裡的熏香氣味有些不對後,殷氏立刻去問了蕭燁有沒有哪裡不舒坦,蕭燁笑嘻嘻地拍著胸膛說,他晚上想吃兩碗飯。
他那精神奕奕的樣子,完全不似哮症發作時的虛弱。
可殷氏也不敢大意,立刻著人從內院庫房取來了這一季采買的熏香查看,庫房的熏香沒有問題的,和往常一樣。
若月出齋點的熏香真有問題,那問題就出在蕭燕飛那裡。
殷氏的耳邊不由響起了錦娘和趙嬤嬤的話:
“夫人,二姑娘是崔姨娘的女兒……”
“二姑娘和三少爺畢竟不是從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夫人還是提防著點得好。”
“再退一步說,就是二姑娘是個老實的,也沒準被崔姨娘拿來當槍使……”
殷氏本想著等今天蕭燁下學了,再細問他昨日在月出齋的細節,沒想到蕭燕飛竟然自己來了。
所以,又是誰把正院的事透露出去的?!
蕭燕飛毫不躲閃地迎視殷氏探究的目光,眼眸清澈。
和之前在榮和堂時一樣的坦然。
殷氏的心弦仿佛被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想到了蕭燁看著自己的樣子,心口有種莫名的柔軟,這種感覺難以用言辭形容。
殷氏問道:“那你有換嗎?”
她的聲音暖融融,正如一杯暖茶般,沁人心脾。
“沒有。”蕭燕飛乖巧道,“可孫媽媽說,我要是不認下這件事,母親會借題發揮,怪罪到姨娘身上。”
孫坤家的實在聽不下去了,怒聲斥道:“姑娘,您怎麼可以在夫人跟前胡說八道!”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不已,不敢相信平日裡如白兔般無害的少女竟狠狠地反咬了自己一口。
她感覺到左太陽穴的位置一陣尖銳的刺痛,就像是早上被銀簪紮的時候一樣。
這痛感仿佛在提醒她,從前的小白兔變了。
變得跟一尾毒蛇似的,冷不丁就會露出那口毒牙。
孫坤家的狠狠地瞪著蕭燕飛,目光冰冷凶狠像把染血的刀子似的,令人生寒。
殷氏撫了撫衣袖,不鹹不淡地反問道:“孫坤家的,你是覺得侯府的姑娘會冤枉你這個下人?”
她微眯鳳眸,一股逼人的威儀在她的眉宇間凝聚,不怒自威。
連帶周圍的氣氛也變得肅然。
“……”孫坤家的心中一震,一時語結。
忽然間,她就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的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孫媽媽,”蕭燕飛又道,“母親一向公正嚴明,一定會查清楚的,不會冤枉了我和姨娘的。”
“孫媽媽,你就彆胡思亂想了。”
蕭燕飛的語氣從頭到尾都是輕輕柔柔的,可每個字都像一根尖針刺在孫坤家的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