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你在搜端表哥……端表哥跑了?!”寧舒郡主震驚地微微張大了小嘴。
謝無端是金鱗軍大元帥謝以默之子,其母是昭明長公主。
曾經,謝家滿門英烈,謝以默父子深受先帝與今上的重用,多年來鎮守在北境,戰功顯赫。
然而,去歲臘月,謝以默父子謀反,與北狄人勾結,裡應外合,導致北境連失三城,金鱗軍十萬忠魂覆滅,北境百姓更是死傷無數。
皇帝雷霆震怒,謝家滿門抄斬,昭明長公主羞慚難當,自刎於公主府,血濺三尺。
錦衣衛在北境拿下了謝無端,並千裡迢迢地將其押至京城受審。
蕭燕飛:“……”
哪怕她剛才在藏經閣裡沒抬頭,此刻也約莫猜到了另一個躲在房梁上,身上還在滴血的人是謝無端。
她今天還真是死裡逃生了!
陸三娘咽了咽口水:“這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劫囚!”
謝無端身份特殊,犯了通敵叛國罪,若是被他逃脫,那可是一樁天大的笑話,皇帝肯定是龍顏大怒。
大皇子沒有多說謝無端的事,對著蕭鸞飛溫柔一笑,儘顯柔情:“鸞兒,我讓人送你們下山吧。”
“不用了。”蕭鸞飛落落大方地搖了搖頭,“我和郡主還要去逛廟會呢。”
“沒錯沒錯。”寧舒郡主用力地直點頭,兩眼亮晶晶的,“我期待很久了。”
大皇子便沒有勉強,親自送她們出了西林寺,轉頭又吩咐錦衣衛:“把這裡的僧人與香客全都再查問一遍。”
錦衣衛繼續圍著寺廟的周圍,而姑娘們則興致勃勃地提前下了山。
等到了山腳,她們卻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
山腳空蕩蕩的,聽路人說,因為錦衣衛過來搜查,這裡的廟會半個時辰前就收攤了。
沒了廟會,又被擾了興致,她們也就隻能提早回京。
寧舒郡主不開心地上了她的馬車。
為了哄她高興,蕭鸞飛就喚了蕭燕飛、陸三娘也一塊兒上了那輛馬車,說大夥兒路上玩會兒葉子牌。
寧舒郡主有些意興闌珊,可一聽到蕭燕飛說她不會,立馬來了精神,興奮道:“我教你啊!”
生怕蕭燕飛不肯學,她豪氣地拍了拍胸脯,忙不迭地又道:“你輸的,都算我的。”
打葉子牌要四個人才好玩,陸三娘也跟著一起攛掇道:“一起玩嘛,玩玩就會了。”
寧舒郡主眼巴巴地盯著她,大有一副“你不玩,我就不跟你好了”的架式。
誰能拒絕這樣的目光?反正蕭燕飛不能。
“好!”
“來來來,我先教你認牌。”寧舒郡主這下高興了,立刻化為了嚴師,手把手地教。
隻是,這徒弟讓她很失望,才玩了一次,就像模像樣,第二輪更是漸入佳境。
“咦?蕭燕飛,你運氣不錯,贏了!”
“怎麼又是你贏了!”
“我不管,我們再來一局!”
“……”
寧舒郡主十賭九輸,偏還賭性堅強,等到了京城的西城門時,她已經把一匣子的絹花全都輸光了。
她噘著小嘴,略帶幾分撒氣地把牌一推,引得蕭鸞飛與陸三娘笑作一團。
這次輸掉的是她最喜歡的絡子。
“你要天天戴著,聽到沒?!”
在蕭燕飛下馬車的時候,寧舒郡主不舍地把絡子往她手裡一塞,嬌氣道:“下回我們再玩!”
話音未落,車輪滾動,馬車飛速地離開了。
蕭燕飛跟著蕭鸞飛上了侯府的馬車,等姐妹倆回到侯府時,她手上除了贏的那些絹花與絡子外,又多了幾本從書鋪買的醫書,可謂滿載而歸。
此時臨近申時,太陽逐漸西斜。
姐妹倆一起去了一趟正院,給殷氏請了安,蕭燕飛這才慢慢悠悠地返回月出齋,一隻手時不時地把玩著贏來的那個蝴蝶絡子。
這蝴蝶絡子十分精致,其中還穿著一顆顆紅珊瑚珠子又纏著些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剛走進院門,就聽丁香笑吟吟地稟道:“姑娘,姨娘來了。”
蕭燕飛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放下了絡子,隨丁香進了屋。
崔姨娘就坐在靠東牆的羅漢床上,手裡拿著一本佛經,慢慢地翻動著。
她瞧著才二十七八歲,穿著一件青碧色繡芙蓉花褙子,那細膩如瓷的肌膚白得好似在發光,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聽到動靜,崔姨娘放下手裡的佛經,抬頭朝蕭燕飛看來,露出眉目如畫的麵龐。
那雙柳葉眼中欲說還休,蛾眉輕蹙,柔柔弱弱。
而這一刻,出現在蕭燕飛腦海中的畫麵,卻是原主在那個暴雨夜裡被武安侯用鞭子抽得遍體鱗傷,崔姨娘一邊捏著帕子按眼角,傷心欲絕,一邊高高地翹起了嘴角。
蕭燕飛不由地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