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著早朝上皇帝與衛國公之間的機鋒,蕭衍的眼神沉了沉,浮躁的心也開始靜了下來。
太夫人用手指摩挲著佛珠串,幽幽歎道:“可惜了。”
衛國公既然痊愈,那麼自家和衛國公府的親事怕是要不成了,以衛國公府的門第,若非為了衝喜,是怎麼也不可能看上一個庶女的。
這也太不湊巧了。
若是衛國公晚幾日好,等自家先把那丫頭嫁過去了,到時衛國公再有所好轉,自家豈不是給衛國公府施了恩!
衛國公怎麼偏就這時候好了呢!
太夫人的眉目間露出幾分慍色。
蕭衍瞧出了太夫人的不快,往羅漢床那邊坐了過去,又給太夫人遞了茶:“娘,您消消氣。”
太夫人哪裡有心思喝茶,接了茶,又放了回去。
蕭衍揉了揉兩眼之間的鼻根,定定神,方又道:“兒子琢磨著,這樁親事不成,興許還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衛國公府啊,一時看著春風得意,怕是如烈火烹油……隻要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
“您想想,若是皇上真的念著先皇後的好,這些年也就不會把顧非池當作一把刀在用了!”
世人皆說今上對先皇後顧氏情深義重,說今上與衛國公不是兄弟卻似兄弟,今上重情重義,登基後這麼多年,也一直念及衛國公當年支持他奪嫡的情分,與衛國公君臣相宜幾十年。
今上的英明寬厚為人稱道。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今上如今分明是把各種陰私的事都交給了衛國公世子顧非池,以致顧非池凶名在外。
像是前年兗州水患,一夥流民逃到了冀州淪為流匪,為禍一方,朝中對流匪是該剿滅還是招安爭執不休,吵了兩天,最後皇帝把這差事交給了顧非池,讓他便宜行事。
顧非池大開殺戒,足足殺了幾千流匪,朝中就有人彈劾他殺良冒功,殺戮太重雲雲。
如今更是人人談及他,都是四個字:心狠手辣!
蕭衍點到為止,沒有多說,但太夫人活了大半輩子,經兒子這一點撥,也能看得明白這一點。
但是……
她攥緊了手裡的佛珠手串,道:“本來想著左右也不過是舍了個庶女,衛國公府至少可以幫著你謀了神樞營副統領的空缺。”
“哎!”
她長歎了一口氣,又想起蕭燕飛摔了她那尊觀音像的事,越想越氣,重重地一拍茶幾:“這丫頭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晦氣!”
太夫人的這聲“晦氣”,讓蕭燕飛原本安穩悠閒的日子突然就不好過了。
在看到當天的晚膳全是青菜豆腐醃黃瓜時,她還沒有意識到。
但接二連三,吃了三頓全素宴,她也不傻。
“晦氣?”蕭燕飛揚唇笑了。
海棠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家姑娘,姑娘家沾上“晦氣”的名頭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太夫人實在是不講道理,衛國公康複的事怎麼能怪到姑娘身上呢。
蕭燕飛轉頭看向窗外的茶梅,信手折了一枝,放在鼻端嗅了嗅花香,又問:“我讓你去打聽何媽媽近日可有什麼不適,打聽了沒?”
“打聽了。”海棠點點頭,“奴婢去廚房提早膳時看到何媽媽臉色有些白,廚房的錢婆子說,何媽媽是月事來了。”
說著,海棠圓圓的麵龐上露出幾分赧然、局促之色,“何媽媽來月事時次次會痛。”
“痛得厲害嗎?”蕭燕飛插嘴問了一句。
“厲害。”海棠同情地唏噓道,“何媽媽昨晚痛得徹夜沒睡著,錢婆子還說,去年還有一次,人還痛得暈了過去呢。”
“從前,奴婢的娘和祖母都跟奴婢說,女子隻要生了孩子後,再來月事自然就不會痛了,可是何媽媽明明都生了兩兒一女了。”
“有人說,何媽媽定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才報應到了這輩子上。”
蕭燕飛聽著隻覺得一言難儘:“胡說八道!”
這些人啊,怎麼什麼都往女子的過錯來推演呢!
痛經分為原發性痛經以及繼發性痛經,如果是前者,大部人在生完孩子後,就不會再痛經了;可如果是後者,像是何媽媽,生幾個孩子也沒法緩解的。
這種時候,最有效的那自然是——
布洛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