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燕兒,你來了啊。”崔姨娘見蕭燕飛來了,喜不自勝。
施嬤嬤攙扶崔姨娘坐了起來,又在她背後墊了一個柔軟的大迎枕。
“來,快過來。”崔姨娘一眨不眨地盯著蕭燕飛,纖白冰涼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少女的皓腕,拉著她在榻邊坐下。
“姨娘,你的身子怎麼樣了?”蕭燕飛柔聲問道。
崔姨娘的麵色與唇色都很白,白得沒什麼血色,身上那寬鬆的羅衫襯得她白膩的脖頸修長纖細。
蕭燕飛微微眯眼,目光落在崔姨娘下頜緣的位置,流連再三。
“燕兒,姨娘無礙的,你彆擔心。”崔姨娘柔柔一笑,因為生病而發紅的眼角似是染了一抹胭脂,我見猶憐。
施嬤嬤用帕子抹著眼角,唉聲歎氣道:“二姑娘,姨娘她病得很重,這些天胸口一直痛得厲害,昨晚更是痛得整夜都沒睡著,李老大夫的藥吃了好幾劑也不見好轉,奴婢們可真是擔心壞……”
“嬤嬤!”崔姨娘輕斥了一聲,打斷了施嬤嬤。
她輕蹙蛾眉,抬手捂住胸口,下巴尖尖的小臉上露出痛楚之色。
“姨娘,快含一粒保心丸。”施嬤嬤連忙從一個小瓷瓶裡掏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褐色藥丸,送入崔姨娘口唇之間。
施嬤嬤不住地為崔姨娘撫背,崔姨娘鎖緊的眉頭漸漸地又舒展了開來。
榻邊的蕭燕飛用一種冷靜的目光旁觀著,看著崔姨娘線條明細的下頜線上,下巴與脖頸的色差明顯;看著施嬤嬤的左袖口偶然擦過崔姨娘的下巴,袖口便沾上了些許白色的粉末。
果然是在裝病!蕭燕飛在心裡暗道,可惜啊,崔姨娘的這點偽裝比起現代出神入化的化妝術差遠了。
蕭燕飛吩咐小丫鬟去沏了一杯溫茶水,遞向了剛緩過來的崔姨娘,溫聲道:“姨娘,喝點茶水吧。”
“我的燕兒真是孝順。”崔姨娘柔柔一笑,小心地淺啜了一口杯中恰好入口的溫茶水。
蕭燕飛坐在榻邊,緊挨著崔姨娘,兩人近得她幾乎可以看清對方的眼睫毛。
“燕兒……”崔姨娘看著蕭燕飛的眼睛,試探道:“上回你是怎麼跟夫人說的,夫人沒生你的氣吧?”
“姨娘這兩天都很擔心你,可夫人禁了姨娘的足……咳咳。”說著,崔姨娘不適地輕咳了兩下。
蕭燕飛一臉無辜地垂下小臉:“就是姨娘讓我問的啊。”
“那夫人怎麼說?”崔姨娘略顯急切地追問。
蕭燕飛道:“母親說她有數。”
崔姨娘攏了攏眉頭,似蹙非蹙。
她還想再問,就聽蕭燕飛又道:“姨娘,我方才去給母親請安,聽聞宮裡來了一位鄭姑姑,在與母親說話。我就先過來瞧瞧姨娘。”
“鄭姑姑?”崔姨娘手一抖,慢慢地放下了手裡的白瓷茶杯,那雙微紅的柳葉眼一亮,“聽說鄭姑姑是皇後娘娘的親信女官,十分受娘娘的器重。”
她凝眸盯著蕭燕飛,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鄭姑姑是來送千芳帖的。”蕭燕飛如她所願,接著說道,“我聽那鄭姑姑說,皇後娘娘打算在千芳宴上定下大皇子妃,想來屆時一定很熱鬨吧。”
“聽鄭姑姑說,皇後娘娘很喜歡英國公府的大姑娘……”
崔姨娘一聽皇後要定大皇子妃的消息,先是眸中一亮,可聽到後一句時,又瞬間僵住了。
旁邊的施嬤嬤也同樣麵露憂色。
若是皇後定了英國公府的大姑娘為皇子妃,那自家大姑娘又該怎麼辦?!
“姨娘,你說,母親會不會讓我也和大姐姐一起去千芳宴?”蕭燕飛歪著小臉,麵露期待之色,既歡喜,又忐忑。
崔姨娘纖細的手指捏緊了白瓷茶杯,輕歎道:“燕兒,若是姨娘沒有被夫人禁足,定是會去跟夫人求情的。”
“可是現在……哎!”
崔姨娘幽幽歎了口氣,把那白瓷茶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
她嘴唇剛沾了茶水,原本的敷粉被洗去了一些,蒼白的雙唇顯得有些斑駁,隱隱露出些許紅潤的唇色。
她怔怔地看著蕭燕飛,眼底浮現淡淡的水光,哀哀戚戚地又道:“我的燕兒長得這般好,國色天香,這京城中就沒有誰比得上我的燕兒的……本該有個錦繡好前程的。”
蕭燕飛眼底掠過一抹譏誚,很快掩住。
“燕兒,是我連累了你。”崔姨娘冰涼的手撫著蕭燕飛柔軟滑嫩的臉頰,動作溫溫柔柔,充滿了憐惜之情,“若是你也失了夫人的歡心,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