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聲 蟬蛹(1 / 2)

在鋼琴聲裡 青熾 3773 字 6個月前

蘇兆興和王如萱自然不肯,程然並未打算同他們商量。

“你們現在還是顧好自己,逼迫自殺是什麼罪名不明白可以問問律師。”

程然進屋,走到最後二樓最後一間屋,這間房間采光最好,能看見花園,門上掛著琴弦的流蘇。程然推開門,屋內的陳設很簡單,除了床和衣櫃就是書,一係列的曲譜,還有她表演時的照片。每張照片蘇檸笑容弧度都一樣。

程然照片一一扣下來,拿了蘇檸換季的衣服便離開,王如萱追出來想問問蘇檸現在的具體情況,程然回頭,“現在這麼關心,早乾什麼去了。”

王如萱愣在原地,眼淚又止不住的流。

蘇檸輸完一瓶液,血色恢複幾分。程然去辦完出院手續,小心翼翼的將人扶著走。

他沒帶她回老式居民樓,而是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小區。光從門口的裝潢來看便知道這裡的房子不便宜,程然一手拎編織袋,一手扶著她胳膊。

“醫生說你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休養,房子是我父母之前給我買的,很安靜,平時就我一個人,不會有人來。”

程然的房子是接近兩百平的大平層,大理石的瓷磚,整個風格都是黑白灰三種顏色,低斂大氣。

她的房間在走廊儘頭。

他把主臥給她,裡麵自帶洗漱間和浴室。

“密碼2580,一會兒將你指紋錄進去。”程然說。

南北通透的房間,很大的落地窗,沒有如牢籠的欄杆,沒有限製自由的鐵門。蘇檸眼眸微動,回身看他。

“如果我死在你家裡,你會很麻煩。”

“不會。”程然說,“你不會死。”

蘇檸抿唇不言。

她感謝程然救自己,但當閉上眼那刻,她覺得解脫,多年的枷鎖終於要解開。

程然接了杯水遞給她,“上次的故事其實還沒說完。”

蘇檸抬眼看他。

他逆光而站,聲音清越好聽,“其實,我們之前見過,確切的說我見過你,在那場音樂盛典上。”

蘇檸完全沒印象。

父母給她報了很多各式各樣的比賽,活動,音樂盛典她記不清參加過幾次,隻需要記得第幾個出場,表演什麼曲目。

程然繼續說:“大概四年前,帝都的音樂盛典,你彈的《平湖秋月》,我在你後麵,你下台我上台。”

蘇檸眼睫輕顫,“抱歉,我不太記得。”

程然笑了笑,“不需要說抱歉,當時互不相識,沒留意很正常。”

蘇檸問:“然後呢?”

程然拎了兩張凳子,兩人坐下。

“結束亮相時,我看著你鞠躬謝禮,我便在想這個女孩子為什麼明明在笑但卻並不開心,但我又想,你明明不開心還是笑著麵對所有,那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找到努力的方向。”

“後來,我又在演出上見過你兩次,再後來,聽說你生病了。”

蘇檸仿佛被溫水燙了一下,她握緊水杯,似平複內心的不安和痛楚,將杯裡的水喝完。

她沉默著,他也沒催。

好一陣,蘇檸終於重新望進他的眼,“我跟你看到的,想象的,完全相反。”

程然依舊溫柔,給足尊重:“願意說嗎?”

蘇檸:“你想聽嗎?”

聽她狼狽不堪,晦暗的故事。

程然:“你願意講,我隨時願意聽。”

杯裡的水重新添滿,蘇檸喝了一口,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表達欲了,也很久很久沒有連著說超過兩句的話,組句都變得陌生。

“不著急。”程然說。

蘇檸終於措辭成功,“我出生的時候,我爸不喜歡我,我家裡的親戚曾提議將我送走,讓我爸媽再生一個,我媽不願意,就沒送走我。後來逢年過節,我爸媽讓我給親戚拜年,隻是每次拜完年都是一句“你是女孩子,就不給壓歲錢了”,我那時候就覺得既然我下跪了,磕完頭了,就應該得到紅包,於是我就鬨,那年春節,我得到了一頓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