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性情爽直開朗,不過分重視尊卑之分,與丫鬟太監們也能混一起懶洋洋說說笑笑,他模樣俊朗,丹鳳眼,高鼻梁,劍眉星目,能力出眾又得皇帝器重,英勇神偉,心慕者眾。
但這不意味著旁人就能忘記他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他隻要靜靜站在那裡,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性命。
蕭玉今日能進宮父母都高興壞了,對來接她的太監和嬤嬤都好好打點了一通,但她一想到隨寧也在宮裡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就仿佛自己已經屈居於人後。
本來她進宮時就心裡藏著事,太子見臣子又不帶著她,隻讓老嬤嬤帶她閒逛,又這麼巧讓她見到一個兩個世家女都故意想來偶遇太子來打招呼,這下讓她心情更加不舒坦,徑直便跟太子說她們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話才說完蕭玉就聽到假山裡有動靜,心裡頓時起了警惕,也不想知道來人又是哪家姑娘,催著太子走,還捏著鼻子違心把隨寧抬出來,讓他彆忘了他親親表妹還在等他。
她想平時有個隨寧夾在他們中間就已經夠煩心,好不容易他們能獨處了,又冒出這麼多妖魔鬼怪。
楚及徽許是覺得她說得沒錯,隨寧該是在等他回府,看她一眼道:“你倒說了一回人話。”
蕭玉被氣到了,作勢就要去踹他一腳,他突然大步流星走開,往剛才發出聲響的方向走。
“楚及徽!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蕭玉叫他大名,氣呼呼跟過去,“彆人熱鬨關你一個大男人什麼事,你要是冒犯到宮裡娘娘遲早被人告去陛下那裡。”
她話音剛落,一方雪白手帕就被風卷到他們腳下。
帕子一角還繡著紅梅朵朵,精致秀麗得仿佛能讓人嗅到香氣,一看就是哪家小姐落下,太子皺眉彎腰撿了起來。
蕭玉的話全堵在嗓子眼裡,她不曾看過誰用這帕子,但也從太子動作裡猜到了它的主人。
他從來就不是撿彆家小姐東西給自己招麻煩的人,除非那個人是陰魂不散的隨寧。
太後壽宴,皇子們和女客不在一道,但禦花園這塊沒那麼嚴,來此走動的人不少。
楚及徽走過去,看到隨寧被人圍著坐在地上,理智那根弦有過片刻的崩斷。
隨寧遭殃會發生什麼隨家有過前車之鑒,二夫人嚇得語不成聲,蹲在地上連連喊著隨寧,問她怎麼了,隨寧也不說話,她緊緊咬著唇,抬著手讓二夫人壓低聲音,似乎不想招來太子。
小道幽靜,月初上,隨寧身形素來纖細,垂眸跌坐在地上蜷縮起來更顯柔弱一團。
她看起來像犯了什麼毛病,手一直在打抖,二夫人焦急,也不敢大聲說話,生怕真把太子招來會讓太子把這事怪責到自己頭上。
但她還沒說得及從隨寧嘴裡問出些什麼,人猛地就被一股強大力量擠開摔坐到地上,抬頭就看到隨寧被人摟在懷裡抱起來。
“隨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楚及徽聲音裡蘊藏著怒意,“真以為我不在就能為所欲為欺負人?”
二夫人看見楚及徽時就嚇一跳,聽他這話更是連忙跪下來,連連說沒有沒有,不是他看的那樣,生怕自己說話說得慢了他就會把隨寧這事怪到她頭上。
隨寧身體無力靠在楚及徽胸膛裡,纖細手指慢慢抓著他袍子,睫毛輕顫,輕輕道一句不關二嬸事,是她身體不好毛病犯了。
她聲音細,嬌姑娘惹人憐。
二夫人連忙抬頭要附和一句,視線就看到被太子抱住的隨寧在看她,小姑娘柔婉虛弱卻又安靜的眼神,隻有從二夫人的角度能看到。
隨寧沒想象中的嚴重。
二夫人忽然就想起隨寧剛剛要她嘴巴會說話,心裡在一瞬間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硬著頭皮道:“稟太子殿下,寧兒今日身體不舒服,想來找太子殿下回去,但蕭家姑娘在,她看了許久沒打算打擾,沒成想站得久了,可能染上風寒……”
寒風陣陣吹來讓人忍不住打哆嗦,他們在說什麼隨寧其實已經聽不太清楚,她耳朵在嗡嗡作響,隻能依稀通過嘴唇的開閉來猜測他們說的話。
二夫人是有點小聰明,明裡暗裡都在暗指隨寧懂事,在退讓太子和蕭玉相處的時間。
隨寧咬緊唇,難受得什麼都沒再說,她頭埋在楚及徽懷裡,人身體是冰涼的,呼吸卻異常燒灼,不像簡單的染風寒。楚及徽臉色沉下來,似乎意識到什麼,沉著一張臉也不再說話,抱著隨寧就離開。
蕭玉剛剛一直在看他們,她小跑到他跟前,壓著心中不快問道:“隨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又要人摟摟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