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陸嶼然頓時覺得自己有病……(2 / 2)

倒不是噩魘家有多重要,重要到巫山得罪不起,而是因為做這事的人是陸嶼然。

陸嶼然是帝嗣,不論何時,不論何事,都得保持絕對完美與清醒。

他是集整個巫山之力培養和雕刻出來的精美珍寶,理應白璧無瑕,所做任何決定,都該在理智思考,權衡利弊之後。

王座之下,莫不白骨累累。

他若是沒有堅韌不侵的心性,欲成大事而做出的正確取舍,如何使九州稱臣。

“你做好事,又不留名。”

商淮裝得一腔有模有樣的憂鬱:“外麵提起你,不是能打就是神秘,接觸過的還說你冷酷無情,你說不然你也學江無雙,裝也裝出一副慈悲心腸來,好拉攏拉攏人。”

陸嶼然嗤笑一聲,冷瞥著他,道:“我做什麼好事?”

“我隻想將塘沽計劃老巢徹底端掉,但凡有點眼力的,都不會這個時候來擋我的道。”

切。

彆人也不知道你來了啊。

商淮自顧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陸嶼然這個人,從頭到腳,哪哪都硬,你可能隻有將他人從裡麵剖開了,才能窺見一點柔軟的東西,但也是這一點東西,讓太過完美冰冷的帝嗣看起來是活的。

“好,你嘴硬,你說什麼是什麼。”

他嘀咕著:“反正到時候也不是我被關禁閉。”

陸嶼然毫無溫度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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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禾安回到自己的院裡,將四方鏡和牛油紙包著的翠玉豆糕放在立櫃上,彎腰摸索著點了燈,又給自己燒了壺水準備泡茶喝。

這間屋的布置很是精巧,臥房被屏風隔開,裡麵布置成一間小小的書室,書桌上,筆墨紙硯齊全。

等水燒開,她捧著茶盞站在窗前,看窗下幾條掛著橘色燈盞的交叉小路,看了會,覺得有些累,搬了把椅子過來,曲腿坐著。

沒多久,掌心就被燙紅了。

溫禾安將茶盞放在窗下架著的小木幾上,食指摩挲著大片緋紅的肌膚,定定看了半晌,而後皺眉。

現在的身體太弱了。

在真正的風雨麵前,聰明的伎倆毫無作用,隻是自取其辱。

溫禾安忍不住摸了下臉頰,總覺得好像會隨時摸到一些什麼,可能總是懸心,所以一想起來就要確認後才能勉強安心。

江召和溫流光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背後的天都和王庭更不是。

個人與世家對抗,無疑是螳臂當車,更何況她修為還被封著,身上傷都沒好全,有心無力。

溫禾安又在風口站了一會,直到迷了眼,抬手揉了揉,才終於下了某個決定。

她展袖坐到書桌前,鋪紙,研墨,落筆,最後折進信封中封好。

修為的事她想辦法去談判周旋,可這段時間,她也不能稀裡糊塗,滿心焦灼卻無計可施地混過去。

巫山畫仙的點畫術,天下聞名。

若是能學一些,用作防身也不錯,至少下次再遇到同樣的境況,不至於如此被動。

隻是看能不能和陸嶼然商量一下,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態度。

溫禾安放下筆,惆悵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極輕地歎息。

說實話,她從未看懂過陸嶼然這個人。

和他帝嗣的名號一樣,陸嶼然身上自帶一種蒼雪般的孤高清傲。

數萬裡巫山之內,他不論走到哪,麵對誰,永遠都高居雲巔,族內那樣多的年輕人,無一人敢上前與他攀談,偶有眼神上的交流,對方也很快俯身恭敬行禮。

他也不在意,我行我素,生殺予奪。

溫禾安自己的事也忙,天都一堆棘手的事全壓在她手裡,他們之間相敬如冰,遵守著結契之日那個列了許多條條框框,顯得格外幼稚的規矩,井水不犯河水。

但就跟陸嶼然先前說的一樣。

她確實,曾因一些原因,不得已纏過他一段時間。

起先,陸嶼然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那也是極其不短的一段時間鬥智鬥勇的接觸之後,陸嶼然這個人,才露出自己稍微有些不一樣的一麵。

她哪一天稍微多接近他一點,第二天必定在正事上遇到各種岔子,來自巫山刻意的敲打找茬,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她累得連打坐都盤不起身體,隻想倒在床上昏天暗地睡一覺的時候,他非不讓她如願,又是推她,又是掰著她,直到她氣得將兩條腿都擱在他身上,他才倏地安靜了。

她一連兩三天不回巫山,一回去,就見他臉冷得比第一次見時還明顯,居高臨下睨她,問她夜不歸宿有沒有意思。

說實話,陸嶼然的脾氣真不怎麼好。

明明悄無聲息結束關係也是他先她一步提的,說的時候一臉公事公辦的漫不經心,她思忖一會後應下來,他邊在文書上敲上象征帝嗣的章,靜了又靜,抬眼看她,說:“溫禾安,再有為敵的時候,我絕不收手。”

她一連好幾天都在琢磨那個絕然的語氣,想,明明自己答應解除關係的時候也沒遲疑讓人久等。

怎麼就又惹到他了。

那個時候,誰能想到,他還會來歸墟撈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