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含入v通知】(1 / 2)

遠隔蘿州數萬裡的天都,風韜雨晦,暴雨如注,主城城主府上氣氛比外麵天氣還要極端。

十數人齊刷刷站著,脊背快被無形的氣浪壓折,他們偶然間彼此眼神交流一瞬,臉上都看不出異樣,瞳仁裡叫苦不迭的意思卻很明顯,滿室噤若寒蟬。

壓力來源正俯身在書案案頭,捧著一卷竹簡,玉指纖纖,丹寇嬌豔,露出的半麵側臉神情難辨,而案頭邊,一人半跪著呈上張畫像,已保持這種姿勢足足一刻鐘。

不知過了多久,溫流光將竹簡合起,交給身後侍立的心腹,這才施恩似的抬眼,鳳目自帶灼熱的侵略之意,眼神長久停頓在溫禾安的畫像上,好像在隔空和真人對視。

溫流光出生溫家,天生雙感,自從記事以來,便如眾星捧月,為所欲為。族中長輩寵溺她,寄濃重期許於她,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她除了和巫山與王庭打交道的時候需要謹慎小心些,其餘時候可以在天都內外十五城橫著走。

如此順風順水的人生,按理說她不該有什麼遺憾。

可溫流光偏偏有。

世人皆知天都雙姝,除了她溫流光以外,還有溫二少主溫禾安。

這是溫流光一直想不通的事,族中上下都說溫禾安是三叔三嬸的孩子,可長老們每每提及這件事,皆緘口不言,看那晦氣的表情,明顯不是那麼回事。那麼,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種,占溫家嫡係之名,用最好的資源成長起來,生生奪走她一半風頭,到底憑什麼,她怎麼配?

還有。

她的命怎麼那麼硬呢。

溫流光歎氣,接過那幅畫像甩在桌上,看向捧著它出現的人。那人在手中重量一鬆時就立馬跪下,頭抵著地麵,後背冷汗涔涔,有心想要求饒贖罪,可溫流光不開口,他喉嚨哽著,連個氣音都不敢冒。

“為了把她拉下來,我花了不少時間。”

溫流光聲音有點悶,好像熬狠了,輕得叫人毛骨悚然:“一個廢人,安排三次刺殺都沒解決,還叫她逃出來了?”

跪著的人不由仰起臉,卑微至極地為自己謀取一線生機:“少主,想上歸墟必須請到陰官,屬下不敢驚動族裡,隻好輾轉聯係上歸墟的殺手,讓他們暗中出手,他們……”

他閉了下眼,喉嚨上下動了動:“他們太大意了。”

“是你太無能了。”

溫流光眼皮都沒動,她回了這麼一句,問身邊侍從:“什麼時候張的榜?張榜至今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侍從將所有情況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恭恭敬敬地回:“江召公子昨夜下的令,聽說是親自去了趟歸墟後做的決定。至今還沒人提供有效線索。”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傳聲:“少主,王庭的江召公子到了。”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溫流光掃了掃桌麵上的畫像,眸光閃爍,她將堆在跟前的逐漸往前一推,脊背抵在椅子上,饒有興味地撫了撫自己編成辮子的長發,朝外無謂地擺手示意讓他進來。

侍從弓腰掀開珠簾,發出輕微的脆玉一樣的清響。

江召大步流星走進來,他帶著一身未散涼意,毛氅柔順純黑,發絲和睫毛都被雨珠打濕,五官清俊至極,偏偏氣質沉鬱,將那份謫仙般的翩然生硬推翻。

溫流光起先對江召這個人印象很差,不屑至極。

溫禾安是她究極一生想要扳倒的對手,與陸嶼然結契也就罷了,畢竟陸嶼然自身實力擺在明麵上,容不得彆人說什麼,可江召又是什麼東西,溫禾安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

質子的身份,有缺陷的修為,除了張清雋的臉,其餘可謂一無是處。

溫流光一度真心實意覺得不解,溫禾安是找不到彆的男人了嗎。

然而人就是種善變的東西,江召安安分分待在溫禾安身邊,充當個毫無報複,無害而柔軟的附庸物時,溫流光覺得無趣,可當這人陡然撕下虛假的真心麵具,知情識趣地答應與她合作,並積極為自己儘可能爭取利益後,她又對這個人又有點刮目相看了。

溫流光掃了掃畫像,漫不經心道:“說張榜就張榜,看來你如今在王庭的權利不小。”

“不過你這決定下得是不是過於草率了。”

她施施然端坐,輕飄飄看江召時唇角上翹:“再怎麼說,溫禾安也是溫家的人,彆家把手伸進自家,溫家的長老們大概會覺得不愉快。”

“因而我今日才來這一趟。”

江召根本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他垂著眼,睫毛在眼窩下投下濃鬱陰影,上來便直入正題,沒什麼多餘的話:“你祖母將溫禾安囚在歸墟,執意要留她一條命,如今她脫困而出,蟄伏在暗,若是一朝恢複修為,頭一個對付的就是你我。”

提到溫禾安,溫流光臉上的笑消失了。她和溫禾安不同,天生習慣用氣息壓人,善於無形中讓人崩潰,此時雙手交疊,收住所有表情,冷冷道:“你在歸墟待了多久,不過一兩個時辰,焉知溫禾安是脫困而出,而非被傷了殘了,被饑餓難耐的野獸分食了?”

“我親眼見她修為被封,沒有數位九境強者相助,絕無破封的可能。她昔日下屬,厲害的被我接管,收攬,不安分的被敲打,關押,放逐,修為在□□境的沒有一個騰得開手去救她——至於彆家,冒著得罪你我兩家的風險,去救個廢人?”

說到後麵,她的語氣已然變得譏嘲,顯然不相信這種可能。

江召皺眉與她對視,不動聲色觀察她細微的表情變化:“我去查了歸墟結界,上麵有道被人強行抹去的空白印記,就在近期。你覺得還可能會是誰?”

溫流光撐著案桌站起來。

江召繼續道:“抹去蹤跡,證明他們害怕被人發現,要麼實力不強,要麼人數不多。三少主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現在是最合適張貼懸賞的時機,動作夠快的話還來得及。”

溫流光嘴角扯了扯,眼神中閃動一種惡劣的探究:“發現蹤跡直接殺掉豈不更好,何必活捉?”

江召貼於衣服側邊的手指僵住,迎著她的視線,喉嚨微動:“她尚欠我一筆債,債不還,焉能死。”

“想來溫家長輩並不希望姐妹相殘的事情發生,既如此,這個惡人,不若江某來當。”

“當然。”江召說:“若是三少主覺得放虎歸山並不會自噬惡果,未來也不會因她輾轉難安,今日就當江召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