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看看麵前小祖宗的神色,經紀人機智地閉了嘴。
還要反過來安慰她:“這不代表你的魅力不足啊。至少,糖還是吃了的。”
孔如琢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再不說點好事讓我開心一下,我就把你發配非洲開拓新市場去。”
小祖宗生氣了。
經紀人隻好絞儘腦汁,忽然靈光一現:“你還不知道吧?穆雪飛被網友罵得要退圈了。”
“她?”孔如琢嗤笑一聲,“她要是真的甘心就這麼退圈,我倒高看她一眼。八成過個一年半載就又複出了。”
進了這個圈子,體會了那種被無數人追捧的成就感,就很難再出去了。
“她退不退不要緊,她代言的那些公司,都已經發表聲明和她劃清界限。她這次要賠的錢,算下來要把這些年的老本都賠進去了。”經紀人提起來就很解氣,“敢背後狙擊你,還找營銷號說你被包養,自己一屁股屎沒擦乾淨,現在都爆出來了。”
“薛規呢?”
“發了道歉信,說自己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經紀人不屑道,“呸,這老色胚!”
孔如琢手指一攏,將珠子繞在指尖把玩,聞言輕笑一聲:“既然犯錯的是他和穆雪飛兩個人,沒道理隻穆雪飛一個人受過。”
經紀人有些緊張:“小姑奶奶,你又想乾什麼?他畢竟是圈中前輩,若是逼得太緊,麵子上太難看了……”
“逼得不緊,他們又怎麼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人?”孔如琢斜覷他一眼,神情不變,可說出的話,卻令人莫名膽寒,“他不體麵,就彆怪我趕儘殺絕。”
經紀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是了,這才是這位小姑奶奶的性子。
從不主動招惹旁人,可若是惹到她頭上,就彆想要全身而退。
經紀人回話的聲音都變得更加恭敬了:“是……我這就去聯係相關人員,絕不會讓薛規就這麼置身事外。”
孔如琢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
經紀人向外走去,卻又想起件事兒:“待會兒你得拍幾張照片,替金鼎獎做一下宣傳,我讓人來給你做造型?”
見孔如琢點了頭,這才不怎麼放心地走了。
等他一走,剛剛還仙女一樣的孔如琢,立刻將衣袖撩起來,沒什麼形象地撓了幾下。
好癢。
她仔細觀察手臂,隻見手肘內側起了一層細密的紅色小疹子。
這是……過敏了?
孔如琢不大確定,眉頭蹙起,手指抵著太陽穴揉了揉。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她現在還覺得有點頭疼。
外麵,化妝師已經在敲門了:“如琢姐,我可以進來嗎?”
孔如琢猶豫一下,還是回答說:“進來。”
既然已經接下了這份工作,就不能隨便反悔。
等拍攝結束,再去醫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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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地點被選在了金鼎劇院外的花園中。
春日陽光明媚,孔如琢一襲淡青色旗袍,烏發盤於腦後,眉不畫而黛,一張麵孔白若透明,唯有唇上一抹豔色灼灼。
她原本容貌就偏於濃烈冶豔,若是旁人,總易有俗媚之感,可她氣勢極盛,自有優雅矜貴之色,於盛放白梨之間,婉轉穠豔,驚為天人。
往日總是挑三揀四的攝影師,簡直對她愛不釋手,連語氣都放得格外溫柔,似是怕驚擾了美人兒,會被上天降罪。
也難怪她總是傳出“豔壓”的熱搜。
這樣的美貌,不豔壓了彆人,才是怪事。
拍到一半,不遠處忽然傳來喧嘩之聲。
攝影師皺眉:“不是包場了嗎?哪個不懂事的進來了。”
彆打擾他拍藝術品好嗎?
卻見那邊,數名工作人員都沒有攔住一個女人,任由她直直衝了過來。
“孔如琢,你這個賤人!”穆雪飛再無旁日的嬌弱可憐,大步流星地衝到孔如琢麵前,高高揚起手來打向了孔如琢,“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
眾人驚呼間,卻見這一巴掌,在離孔如琢麵頰不過咫尺間,卻難前進半分。
孔如琢單手握住穆雪飛的手臂,漂亮的鮮紅唇瓣揚起一個冷淡弧度,隻是站在那裡,便高不可攀。
她微微垂首,漫不經心看向穆雪飛,語調平淡道:“不是我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自己。不精進演技,卻指望著抱上大腿一飛衝天。穆雪飛,你實在是愚不可及。”
孔如琢看她,偶爾也覺得惋惜。
她們兩個同年出道,那時穆雪飛也被影評人寄予厚望,兩人並稱雙姝。
可她被圈中的紙醉金迷衝昏了頭腦,接了一堆爛片四處軋戲,將自己的靈氣全都毀了。
“你背靠孔家自然可以耀武揚威!”穆雪飛卻隻把她的可惜當做嘲笑,“你活該家宅不寧,被私生子爬到頭上!”
她話音未落,場上卻忽然“啪”地一聲。
孔如琢手腕微動,便將一個巴掌扇在了穆雪飛臉上。
這一巴掌不重,隻是清脆至極。
震得穆雪飛捂著臉,半天回不過神來。
孔如琢淡淡收回手來,指尖把玩著腕中垂下的白玉手釧,眉目冷豔殊麗,卻有一痕戾色浮動。
“是誰告訴你,我家宅不寧?”
她聲音柔婉,如空山雨後,清雅動人。
穆雪飛卻莫名打個冷顫,口中的話噎在那裡。
半天,才強忍懼意道:“圈中都傳遍了!”
“是嗎?”孔如琢問攝影師,“你知道這件事嗎?”
攝影師是個人尖,立刻搖頭:“當然不知道。”
孔如琢又問助理:“你呢?”
助理也搖頭:“聽都沒聽過。”
“我父母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哪裡來得家宅不寧?”孔如琢輕笑一聲,眸色冰冷地吩咐經紀人說,“剛剛的話都錄下來了吧?記得告她誹謗。”
經紀人一直舉著器械錄製拍攝花絮,打算放到微博上當做孔如琢的營業,沒想到就錄下了這麼一幕。
穆雪飛原本便是因為被多家代言公司索賠,一怒之下才來找孔如琢出口惡氣,卻被她的氣勢壓製,如今聽她也要告自己,一時站立不穩,竟是軟軟地倒了下去。
經紀人吩咐完工作人員,今天的事兒不準外傳,又檢查了沒有人錄像之後,這才匆匆地回了孔如琢的保姆車上。
車裡,孔如琢正坐在那裡,麵上看起來一片平靜,纏在腕上的手釧卻被她一顆珠子一顆珠子地滾過指尖,似是借此平息心底的不悅。
經紀人歎口氣:“她就是胡說八道,不用和她一般見識。”
“喪家犬,我當然不和她一般見識。”孔如琢閉上眼睛,指尖撐著額角,慢慢地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我隻是在想,孔家有私生子這件事,究竟是誰透露出去的。”
經紀人立刻表態:“不是我。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第二個人。”
“沒說是你。”孔如琢倒是笑了,“若是連身邊的人我都不信任,那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那你是懷疑……”
孔如琢睜開眼睛,濃黑眼睫如同蝶翅,輕輕顫動:“我不必懷疑。”
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知道這件事,又總這樣背地裡作祟的,再無第二個人選了。
車子緩緩向前開動,經紀人偷眼去看孔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