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爺眼中充滿驚恐,臉上已毫無血色。
他自然知道蘇六兒不是好欺負的,身為天靈根,就算悟性再差,如今的修為必然高於自己。
何況先前他就隱隱聽過一耳朵,說是煉石堂那邊有人一夜間就引氣入體,怎麼想答案也隻有一個。
對於天靈根而言,這速度絕對是很快的,但也不至於驚世駭俗。
直至前幾日,他已入門數多月,才在定心丹的幫助下堪堪引氣入體。
所以也才有了那麼一點底氣,敢來找人麻煩。
畢竟鍛體境後,體質已經與凡人大有不同,凡人立刻致死的傷勢,他們也能挺住,不至於那麼快氣絕。
想到蘇陸的資質,更是又嫉又恨。
他得以進入仙門,隻覺得過往種種越發可笑,那些人也都是凡夫俗子,比不上自己半分。
然而姓蘇的不過是區區一個村姑,卑賤之人,素日裡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如今修行速度卻壓過了自己!
他越想越是惱怒憤恨,才攛掇了表兄來找事。
然而,表兄入門已經有兩年,如今鍛體境五重,拿著許長老為他打造的靈器,都不是她一合之敵!
“你——”
李少爺剛想放些狠話,直接就被砸翻了。
蘇陸根本沒聽,直接抬手就是一下。
鎬頭砸中的那一刻,脊骨斷裂的聲音隨之響起。
李少爺發出一聲駭人的慘叫,在地上痛苦地顫抖著。
她看向另外兩個瑟瑟發抖的煙霞峰弟子。
這兩人她都沒見過,應當是跟著來看熱鬨的。
蘇陸:“你們——”
他們尖叫一聲,幾乎是屁滾尿流地跑了。
好吧。
蘇陸看了一下地上躺屍的兩人。
他們是受了重傷,但是絕對沒死,連瀕死都稱不上,畢竟是鍛體境的修士,比普通人抗揍多了。
她也不管他們,隻將地上的東西一收,轉身直接就跑了。
蘇陸衝到了慕容冽的住所。
她敲開門迅速將剛才的事講了一遍,隻講自己和李少爺最初有矛盾,又下意識略去了妖怪那一段。
她本來以為他不會在意這種破事,可能直接一句管他們去死。
誰知慕容冽抱臂聽了幾句,忽然開口問道:“他在鑒靈儀式上向你找茬,用的什麼由頭?”
蘇陸心裡暗歎。
她曾經在慕容冽麵前發病,不知道對方是否察覺,亦或是察覺了卻懶得深究。
所以她不太想提起妖怪的事,但既然他問了,她也沒必要隱瞞,畢竟那天觀眾太多了。
蘇陸:“他們認為我出生克死父母,嗯,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父母的死活,然後他們還覺得我又克死全村人,是個不祥的怪物。”
她無語地道:“但歸根結底,我覺得他是怕我抖出他家裡那些欺男霸女的爛事,隻拿這些當幌子。”
“未必。”
慕容冽懶懶地道:“興許兩個原因都有,那些愚昧凡人,會真心因為這種緣由憎恨乃至迫害一個人,被說成妖孽活生生逼死的也不止一個兩個。”
蘇陸:“……”
看來他也挺懂的。
慕容冽瞥了她一眼,“凡人哪懂甄彆命裡帶煞者,你根本不是,休要被他們影響。”
“我沒有,我一直覺得他們有病。”
蘇陸聳了聳肩:“總之姓李的就是這麼說了,覺得我不配與他站在一處,那天還說屠村的妖怪是我引去的。”
慕容冽微微搖頭,仿佛覺得這事滑稽至極。
“你和村莊不過隔了一座山,一個大妖,這點距離猶如近在眼前,他的目標若是你,必定會直奔你而去,你村裡的人要麼沒事,要麼也是死在你後麵。”
蘇陸:“……”
李少爺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他是覺得自己和妖怪是一夥的。
慕容冽可能是將這話錯聽成,妖怪是為了狩獵身具靈根的她才去的村莊。
蘇陸:“……師尊說得對,反正一切都是無稽之談,我今天本來不想理他們,結果那個煙霞峰的小子朝我拔劍。”
她將用外衣裹著的長劍碎片拿出來,“然後就這樣了。”
“嗯。”
慕容冽倒是不怎麼意外,隻將那堆東西接過去,“你可以學劍訣法術了。”
蘇陸訝然:“我以為要練氣境才能學?”
慕容冽揮了揮手,“我說可以就可以,你進來休息一陣,等我回來。”
說完自己走了。
蘇陸猶豫了一下,還是進門了。
主臥在二樓,一層中間堂屋,兩邊客房,櫥櫃裡堆滿書冊竹簡,房間裡密集地放了許多雜物擺件,窗戶都緊閉著,空氣裡縈繞著香氣。
她嗅了幾口,隻覺得精神舒暢起來。
蘇陸看著門口的銅製香爐。
裡麵插了瑩白的線香,霧氣嫋嫋升騰。
……
仙龍頂。
玉虛殿中又是一片吵嚷。
玄仙宗弟子數萬,並非每個人都能夠專心致誌修煉,內門四峰外門五堂總共九個分支,鬨矛盾的自然不少。
若是鬨事雙方同屬一峰或是一堂,那自然是內部解決,若是隸屬不同,且各自背後又都有重要人物的,通常都是由臥龍峰這邊裁定決斷。
譬如說煉石堂長老的徒弟重傷了煙霞峰長老的徒弟,還將後者的本命法寶打成了滿地碎片。
這兩件事說不清哪個更嚴重。
按常理說人總比東西重要,但兩個鍛體境交手打出來的傷,那是養養就好了。
法寶碎了卻是好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