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尺方圓的天元!
一條雪白的坤線!
甚至……
她隱隱約約感覺出,就連鬥盤都似乎大了一點點。
“這……”
見愁有些目瞪口呆。
扶道山人嘿嘿一笑,繞著見愁走了兩圈,不住地摸著自己下巴上那幾根稀疏的胡須,像是看什麼稀有動物一樣看見愁。
“你是一下進入了親和自然,融於天地的狀態,倒得了無邊的好處,你師父我都要看紅了眼睛了。你是不是感覺那些靈氣引導著你修煉,在你經脈之中自動運行?”
“是。”
見愁聽著,扶道山人像是知道這種情況,心也就定下來大半。
扶道山人續道:“這就對了,興許是你天生性子並不功利的原因,它們格外喜歡你也是尋常。這種融於天地獲得意外收獲的情況,一般被稱為‘頓悟’。但對於初初涉足修行的人而言,我們一般稱為‘天眷道之子’。也就是說,這個人被天眷顧,是天道認為最適合領悟的人。”
聲音一下變得酸溜溜的。
扶道山人又繞著見愁踱步,好像想要把她仔細扒開看看一樣。
“你說說你,經曆簡單,無父無母,又有過丈夫,準確地說是曾為人婦的人,按理早就過了親近自然的時候啊。憑什麼?山人真是不明白了,難怪那些老家夥們時不時就要叫喚一聲‘天道不仁’。爺爺的,山人我算是見識到了!”
唉。
扶道山人憂鬱地望著她。
“難道,以後我十九洲之中,竟要多多收一些已為人婦甚或為人母的凡人為徒了?”
想想那個場麵,扶道山人忍不住頭皮一麻。
他趕緊掏出一隻雞腿塞進嘴裡。
綠葉老祖誒,這回可真得壓壓驚了,真是要被自己給嚇死了!
整個過程中,扶道山人的目光都極為古怪。
見愁自己也沒閒著,一直在回想當時扶道山人介紹給自己的一些境界劃分。
“您說天元落成,便算是真正踏入了修行之途。待點亮鬥盤,便能封盤築基。如今徒兒已經點亮天元並坤線一根,是否是說已經算是一名修士?”
“這倒是不錯。”
扶道山人含糊地說著,咕咚一聲,將最後一口雞腿肉吞了進去,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見愁思索片刻,又問:“那依師父所見,徒兒築基會花多久?”
“……”
不知為什麼,在聽見見愁這一句話之後,扶道山人有一種掐死她的衝動。
憋了好半天,他才梗著脖子道:“不會很久吧。”
“不會很久是多久?”
怎麼自己這個師父老是這樣含含糊糊?
見愁皺著眉追問。
扶道山人險些被這沒眼色的徒弟氣得半死,他把竹竿往地上使勁戳著,灰塵不斷濺起,他也不停手。
“不會很久就是不會很久!你問那麼詳細乾什麼?想要欺師滅祖不成?你師父我百日築基容易嗎?我容易嗎?啊?前兒來了一個十日築基的氣我也就罷了,現在連我自己的徒弟都不知道體恤一下師父脆弱的小心靈,你到底是有多想努力修煉把師父踩在腳底下!”
“這……”
見愁總算是聽明白了一點點,然而……
“可是不把師父你踩在腳底下,怎麼能把您痛恨的橫虛老怪的徒弟踩在腳底下?”
“……”
扶道山人好想噴她一臉雞腿啊!
“你這徒弟,山人我教不了了!拿著!”
打懷裡一陣掏摸,扶道山人早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把摸出來的一本破爛小冊子砸給了見愁。
見愁嚇了一跳:“師父?!”
兩手慌忙接住小冊子,她低頭一看,封皮破破爛爛、油油膩膩,上頭好像寫著什麼字,但見愁著實辨認不出。
扶道山人隻把大白鵝一抱,氣呼呼地:“這就是修煉的方法了,你既然要把山人踩在腳底下,那就好好踩去!我下去辦事,回頭來帶你,你好好在這裡給我修煉。若我回來瞧見你在偷懶,哼哼,仔細你的皮吧!”
說完,他直接一扭頭,朝著懸崖背後的長道而去。
“師父!”
見愁有些驚訝,大喊了一聲。
扶道山人背對著她擺擺手:“彆喊了,生氣了!”
“……”
徹底無話可說。
見愁忽然歎氣,這師父,也真是……
你辦事就辦事,把大白鵝抱去乾什麼?
眼見著扶道山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山道上,見愁原地坐了下來,一時有些出神。
過了好久,她眨了眨眼,從袖中取出那一把穿著紅繩的銀鎖,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想起扶道山人口中的“十日築基”之人,隻有一種烈焰灼心之感。
謝不臣……
手指緩緩收緊,重新將這一把銀鎖握在掌心,硌得生疼。
也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提醒自己:她沒有資格停下。
她還要為自己,為她腹中無辜喪命的孩兒,討回一個公道。
緩緩呼出一口氣來,見愁慢慢將破爛的小冊子放在喜頭,慢慢翻開。
燦爛的金色陽光鋪滿大地,青峰絕崖上,見愁的影子孤零零地。
一頁,一頁。
又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