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一群活生生的老百姓,不是牛羊牲畜,裡麵甚至有他們的父母兄弟,親戚朋友,誰能真忍心下得了手呢?
“去大黑山求助的人還沒回來嗎?怎麼這麼慢!仙人再不來,就算咱們不動手,這鎮上也不會有活人了!”
“啟稟王副將,人回了,那邊派來一個醫修,隻看一眼就說他救不了,讓咱們要麼趕緊放火,要麼另請高明。”
回話的人狠狠一歎,想罵幾句難聽的,又怕被那邊還沒走的醫修聽到惹麻煩。
這大黑山的仙人真是,平時吹得天花亂墜,一個個人五人六耀武揚威,真有事了屁都指望不上!
“兵爺們彆放火,我們有法子了!”離得老遠,一個青壯爬到房頂上,舉著白布朝官兵們呐喊。
王副將和他手下詫異地抬頭眺望,隻見一群青壯集結而來,足有上百人,人人身上扛著一捆麻繩,每到一處,棘手的咬人者眨眼間就被他們放倒,三下五除二捆成一團!
“鎮東的人聽著,將發病的人直接打暈,用棍子使勁戳他們肚臍眼!打暈後全都捆起來,十個拴一串,留下兩個人看著,哪個醒了再戳,都記住沒有?”
一個人喊完,下一個人接著喊,還是這段話,目的就是為了讓附近尚未被咬的人知道該怎麼自保,怎麼救人。
越來越多的人大著膽子加入他們,少年郎、婦人、老翁,但凡有點力氣還能動,所有人齊心合力,街上人咬人的瘋狂一幕肉眼可見地少了許多。
王副將指著第一個喊話、長得頗為英俊的青壯問:“那是誰?看著有兩下子,彆人得戳好幾下才弄暈一個,他那棍子轉一圈,倒一排。”
手下是土生土長的鶴行鎮人,立馬拍著胸脯與有榮焉,“是俺們鎮南邊的滕屠夫,做生意可實誠,一手刀功沒話說,他媳婦是鎮上有名的閻神婆,還有個小閨女,就是前些天快下葬突然活了那個。”
沒辦法,滕幼可下葬時在場的人太多,當時鬨得沸沸揚揚,十裡八鄉都聽說了這事,逢人就得提一嘴。
順帶著的,大家也就都知道這孩子患了睡症,從出生至今連睡七年,簡直聞所未聞。
王副將立時覺得這一家人不簡單,想了想,低聲吩咐手下,“彆說我說的,讓兄弟們都跟著在周圍敲一敲,捆一捆,上頭問就說他們救的都是自家親戚,咱們管不住。”
手下眼眶一熱,“是,謝謝王副將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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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屠夫折騰一上午,終於找到這些發病者的弱點,帶著一撥青壯到處宣揚此法,伴隨越來越多的人昏倒,混亂的形勢逐漸好轉。
等到午後,全鎮上下被翻個底朝天,局勢基本控製住,咬人者不再增加,青壯和獲救的百姓們總算鬆口氣。
“人是捆住了,接下來怎麼辦?也不能老這麼捆著,一醒就打暈吧,這也不是個事兒啊。”鎮長歎口氣,挪開眼不忍心看他蜷縮成一團的孫子。
地上一個個全都卷成蝦米,被戳肚臍眼戳的。
“不若將地上這些人交給在下帶走,研究數日,或許能找到解決之法。”封鎖圈外飛進來一人,款款落地,正是從大黑山來看情況的醫修。
鎮長在這裡官最大,當即激動道:“仙人可是有辦法讓他們恢複清醒?大約需要幾天?現在捆了的少說也有上千人,你全都能帶走嗎?”
醫修抽了下嘴角,“自然不能,我的意思是,隻將這裡的幾個人交給我,至於能不能救,也要看他們造化。”
“說白了,那不就是拿他們試藥?這可是我親爹,他身子弱,鎮長要同意,那就讓仙人帶走你孫子。”
“這也是我親哥,他腎虛,我不放心,還是鎮長孫子吧。”
“我親兒子才不給人當藥人,這可是我鄧家獨苗苗,誰敢動他一下,我跟他拚命!哦,鎮長孫子我不管。”
鎮長:“???”
都胡咧咧什麼,我孫子難道就不是親的嗎!
他被這群二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低聲下氣求仙人賜藥救人,仙人卻冷笑,“你當你喊在下一聲仙人,在下就真是神仙了?這瘋病來得又凶又急,不犧牲一部分人做研究,如何救治更多人?真是一群愚民,鼠目寸光。”
鎮長被罵得沒臉,垂著頭連連歎氣。
他知道,仙人這話不是沒道理,醫館那些老大夫,哪個不是經年累月出診,靠看的病人多摸索出一套套的經驗?
可他更知道,這不是什麼傷寒體熱、跌打損傷的小毛病,真讓這人帶走了,一個不小心就是有去無回啊!
他舍不得自己孫子如此,彆人同樣舍不得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可如此一來,豈不是隻能眼睜睜看他們這般被打下去,直到油儘燈枯?
醫修神色不耐,“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在下給你們半柱香時間,想好了,讓我帶走哪幾個,剩下的人好歹還有希望,否則,你們便等著給他們收屍吧。”
滕屠夫剛要開口說什麼,遠處忽然傳來滕風輕的喊聲,“爹,二弟請到老神仙幫忙了,鄉親們有救了!”
你可千萬彆暗中出手,我娘就躲附近盯著呢!
她背著滕幼可一路小跑趕來,後麵跟著滕雲淡,最後才是走得不緊不慢,氣質拿捏得穩穩的胡半仙。
所謂同行是冤家,醫修見胡半仙跨個小藥箱從容踱步而來,立馬感受到來自對方的一絲挑釁和蔑視,對上他半眯的眼,他確定這不是幻覺。
“嗬嗬,老神仙,什麼老神仙會出現在鶴行鎮這種偏僻地方,還出現得這麼湊巧,彆不是什麼騙子吧?”
這種把戲他見多了,通常禁不住激,三言兩語就會露出馬腳,且看他揭穿這人,這群愚民除了他還能指望誰!
胡半仙第89個世界就被滕幼可封進卡牌裡,跟著她踏遍千山萬水,大幾百個世界,演戲的功夫早就爐火純青,豈是區區三兩句話就能激怒?
他捋胡子不語,一臉高深地望向空中白雲,裝模作樣掐了幾下手指,沉吟道:“此一劫為毒,幸好遇到老夫,劫難可解,取一桶井水來,煮沸。”
眾人發懵,鎮長試探問:“老神仙,不是要煮了地上的人吧?這可使不得。”
胡半仙在心底翻個白眼,麵上一派淡然,“自然不是,以滾水化藥,一人喂他們一碗,此毒自會消解。”
竟然這麼簡單的嗎?!
青壯們雙目驟亮,鎮長迫不及待遣人去找木桶,挑水煮沸,“桶要大的,越大越好!挑水動作要麻利,你們幾個架鍋生火,快快快!”
峰回路轉,大家也不管此話是真是假,總之先照做,大不了白辛苦一場,至少不傷人命不是?
滕屠夫暗中打量著胡半仙,暫且看不出異樣,隻覺得事情過於順利,不敢掉以輕心,全程保持著警惕靜觀其變。
滕風輕對弟弟的逆天氣運早有心理準備,是以彆說老神仙一來就拿出解藥,他吹口氣把人治好了她都不會驚奇。
然而往深了一想,看來這次玉佩雖換了一塊,滕雲淡未來的路卻不一定會變,她果然還是想刀了他啊。
滕幼可趴在長姐背上合著眼曬太陽,係統細致入微地給她分析她一家子的微表情,連她娘在遠處屋頂上腳蹲麻了都要重點說三回。
滕幼可懶洋洋伸個懶腰,心道:“卡卡,不要像以前那樣活太累,運轉速度慢下來,記住,咱們退休了。”
「也對,那宿主已經想好怎麼養老了嗎?」
“當然,我想要一座小院子,在裡麵種很多漂亮的花草,養一群毛茸茸的小動物,還有好幾個美少年,每天看他們幫我澆澆花草,喂喂小動物,興致來了給我跳個脫、咳咳,跳個舞,真是賞心悅目呀。”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