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徹底大亮,稀薄的日光映照在國營飯店褪色的招牌上,周邊還有國營小吃店,日常人來人往,展艾萍和顧晟坐在一起各吃了一碗麵。
他倆今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一個英挺高俊,一個美豔嬌俏,兩人坐在一起,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你倆是一對吧?是軍人?”
“我們今天結婚。”
“那敢情好,恭喜恭喜啊,這麵就當是就咱們請的了,不收你們錢。”
……
得了,還白吃白喝了兩碗麵。
他們地下黨小組開門紅。
“給你倆加個蛋,祝你們早生貴子。”
展艾萍:“……”
顧晟:“……”
這倒也不必了。
麵端上來,展艾萍吃了一口,她抬頭看身旁的顧晟,這會兒天亮了,之前還看不清晰,這回他俊美的麵容在日光下毫無阻擋地出現在她麵前,那鼻子,那眉眼,也的確是……
展艾萍的心跳慢了一拍,心想這家夥的確長得人模狗樣。
葉芳靜的飯票有保證了。
她如此冷靜的想到。
顧晟吃麵的速度很快,三兩口解決了一大碗麵,他們部隊裡出來的人都這樣,吃飯快,洗澡快,睡覺快,什麼都要求快,迅速,吃完了後,他十分詫異的發現身邊這“哥們”麵還剩了大半。
展艾萍拿湯勺喝了一口湯,她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慢悠悠的養老日子了,吃飯當然是細嚼慢咽,養生養胃,小口喝麵湯。
顧晟暗地裡笑她,她才退伍多久,人都已經退化成這樣了。
渣渣。
彆說是嫁他三年,就是嫁給他一年後,估計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顧晟得意地哼笑一聲,他揉了下鼻子,風中除了眼前這麵香外,他又聞到了那一股似有若無的柔香,就是從他這兄弟身上傳出來的。
那是一股很溫柔的香氣,不是花香,是一種木質香。
她今天是細心打扮過的,一雙眼睛瑩瑩含水,睫毛又卷又翹,鼻頭小巧,吃麵時浸染了湯汁,使得那櫻紅的唇色澤更加鮮亮誘人。
顧晟眼神飄忽,原本是不想讓自己留意她的唇,可就是——嗯,都怪這兄弟巴掌臉太小,臉上除了嘴巴外擠不下彆的了。
展艾萍:“你看我做什麼?”
顧晟朝她身邊嗅了嗅,問:“你身上塗了什麼?以前隻從你身上聞過泥巴汗味兒,怎麼現在你——”
展艾萍磨牙:“你才一身泥巴汗味兒。”
“喂,你用什麼了?”
展艾萍冷哼一聲,學他上次的腔調,挑眉:“你管我?”
顧晟:“……”
顧晟搭上她的肩膀,湊在她耳畔道:“同誌,態度好點吧,咱們組織成立的第一天,你就想暴露了?”
展艾萍:“……”
她低頭垂眸,一臉嬌羞地往他身上一靠,她仰望著他,唇邊帶笑,穩穩當當將一勺麵湯喂到他嘴邊:“你嘗嘗這湯,可好喝了,鮮。”
吃我口水吧你!
顧晟麵無表情,低頭喝下。
展艾萍笑得嫵媚,輕柔地撫摸他的俊臉,用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顧同誌,為了革命的勝利,身體上的犧牲總是免不了的。”
雖然現下風氣保守,但是滬城小青年的浪漫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哪怕是在最嚴的那幾年,河畔公園邊仍有小情侶結伴打情罵俏。
顧晟:“你當初就不該學醫,該進文工團。”
展艾萍:“彼此彼此。”
“咱們等著瞧。”
“誰怕誰。”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磨合”,組織裡的兩人總算是正式上崗了,今天也是巧了,日子好,國營飯店裡除了他倆這一對“新人”外,還有另外一對新人,男的姓佟,女的姓周。
兩人都是國營大廠職工,很講究,據說還請了滬城最好的照相師來拍照,兩人熱熱鬨鬨地拍了不少照片。
照相師見展艾萍兩人長得好看,主動來說:“你們也是今天結婚的新人,我給你倆拍幾張。”
喜歡拍照的人都喜歡拍長得好看的,哪怕不收錢,他也想給他倆拍幾張。
展艾萍正想拒絕,她對拍照沒什麼興趣,幾十年後有智能手機,顧老頭天天拿手機對著她拍照,美其名曰記錄生活,她都被拍膩了。
幸好年輕時候的顧晟還不愛拍照,他自己說不想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