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有人說過,欲望是人類生而俱來的可怕本能,無欲則鋼,但誰能沒有欲望,在這個浮華世界裡,太多的美好凝聚成巨大的誘惑,如罌粟,食之成癮,無法停止。
言爍是個充滿欲望的人,他將自己的龐大欲望埋葬在心底深處的深處,輕易不肯暴露,但埋藏並不代表沒有,當它從皮膚的每一寸裡,眉眼的勾勒間破繭而出的時候,它就如蝶般張開了雙翅,斑斕絢麗,越美越毒。
那看似遙遠的夢想瞬息變得唾手可得,近在咫尺的代價卻是昂貴的,他必須拋棄家庭,身體,驕傲自尊,沉浮於那個複雜喧囂永遠沒有寧靜的娛樂圈裡,寂寞,無可言訴;悲傷,無人可以安慰;他站在光明之下,在聚光燈籠罩下,在萬千的寵愛下,一點點沉淪,一點點脆弱,他的夢想實現了,他的欲望卻無法滿足,世間可有雙全法?他想得到一些,卻失去了一切,如何能夠甘心,欲望如蝶,在他胸口飛舞,灑下的毒粉浸淫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欲望永遠沒有止歇的時刻,胸口空洞的越發厲害,他由最初那個嬉笑怒罵驕傲耿直的爽朗少年,被時光一點點磨平成一個喜怒無常,再也無法了解的人,他總是微笑,可微笑又如何,沒有真意的笑容,頂多隻是雕刻在臉上的一個符號,他總是做些瘋狂的舉動,仿佛那飛向高空又突然停止扇動翅膀的蝴蝶,直直墜下,帶著即將破碎的美麗。
他隻是太累了,身體的倦可以用睡眠補充,但心靈的疲倦,可以依靠什麼進行修補呢?
我已經忘了是在哪裡看到這句話的了,我記得是一段讓我曾經難過的想要流淚的對話,身體問心,我病了,可以去找醫生醫治,但是你呢,你病了的話怎麼辦?心沉默了很久,然後回答,我自己給自己治。
自己給自己治。
那些被黑暗侵蝕的傷口,言爍真的可以治好嗎?那是與疼痛無關的,自尊被踐踏,羞辱,難堪,寂寞,圈成的巨大傷口。
我想起巴厘島站在崖上抬頭望天的言爍,想起夕陽下微笑溫柔的言爍,想起脫去衣衫邁進海裡的言爍,那樣的安靜與頹唐,瞬間的穿越,對比了在傾盆大雨中,與沐盛糾纏在欲望裡,享受著疼痛瘋狂的言爍——那時陽光刺目,那時餘輝沉醉,那時夜色深深,晦澀在他皮膚上留下一些茫然的劃痕,仿佛某些無法坦白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