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就是沒動靜。
林夫人愁得常偷偷掉眼淚。
林瑩無語死了。
又不能告訴林夫人其實是因為她和陸澤一直在用羊腸衣。
怕被林夫人打死。
她便給林夫人塞私房錢,開導她:“日子過得好就行,孩子不孩子的怎麼了。我有七個孩子呢。”
氣得林夫人直翻白眼:“那七個有哪個是從你肚皮裡出來的?”
傻女兒,讓她把三郎抱到自己院裡養,她也不聽。
“不生。”林瑩咬著三錢銀子一兩的新上市的水梨,翹著二郎腿,“怕死。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萬一死了呢。我這麼好的日子就沒命享受了。”
林夫人說:“我生了你們四個,還好好活著。”
“萬一呢。”林瑩說,“陸澤命可硬了,他克死了三個了,我可不想當第四個。”
林夫人噎住,半晌,才說:“要不然、要不然去給菩薩捐個金身,試試改命……”
“沒用。”林瑩擺手,“你知道你女婿在外麵的名聲,他殺戮太重了,這輩子改不了命,就是死硬死硬的克妻命。我不生為妙。”
林夫人終於閉嘴,隻歎氣。
林瑩當然不信這個。
但生孩子是鬼門關這點是真的。
她也是真的怕死。真有什麼,就這世界,絕對搶救不過來。
保大和保小之間,這世界百分之九十九保小,也是因為一旦發生危險大的基本保不住。
所以她選擇不生。
其實陸澤也勸過她幾次的。
但她是有主意的人,陸澤都拿她沒辦法。
且陸澤死過三個妻子了,對自己這個“克妻命”也有點將信將疑,所以其實也不是那麼堅定的。
她不肯,便作罷,反正他也不缺孩子。
令林夫人煩惱得要死的生孩子的事,對林瑩來說根本不是值得她放在心上的事。
陸夫人林瑩真正煩惱的事,是巽風。
如跗骨之蛆,難以擺脫。
林瑩想不通,已經五年了,他怎麼就對這段關係還不膩。
她懷疑是“偷陸澤的妻子”、“給陸澤戴綠帽子”這件事會給巽風特彆的快感。
林瑩這個人,從骨子裡是不相信情啊、愛啊之類的東西。
就連她和陸澤之間如今這般好,她也認為是利益綁定和欲望本能。二者結合再經時間發酵,便有了類似親情的感情。
你若說陸澤愛她,或者問她愛不愛陸澤,她一定會嗤之以鼻。
就,不信。
這三年,似乎巽風在他那邊的地位又提升了,總之他現在比之五年前,成熟了許多,也自由了許多。
有一天,他忽然告訴林瑩:“我娶妻了。”
林瑩正在梳頭發,從鏡子裡瞥了他一眼。
這幾年林瑩長開了,巽風的容貌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的肩膀更寬了,下頜的棱角更硬了一些。他已經完完全全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當年躲在她床帳裡的黑衣少年,早沒了蹤影。
林瑩微微一笑:“恭喜。”
巽風凝視著她,卻從她的眼眸裡看不到他想要的。
“我沒辦法。”他說,“主人賜的,我必須娶。”
才說他如今自由度高了。瞧,到底也不是真正的自由身。
“應該的。”林瑩梳著頭發說,“你也到年紀了,也該成家了。生幾個娃娃就齊全了。”
“隻是,倒也不必告訴我……”
巽風走到她身後用手攏起她烏黑的長發:“我不會瞞你。你討厭彆人瞞你騙你欺你。”
“我若不說,你自己發現了,定會生氣。”
說來也有意思,巽風真的很懂她。
甚至可能比陸澤還更懂。
陸澤也知道強迫她她會生氣,但肯定想不到她會氣到給他戴綠帽子。
她最真的瘋,隻有巽風最懂。
“瑩瑩,你知道的。”他說,“我心裡隻有你。”
林瑩抬起眼從鏡子中看他。
“其實,你有妻,我有夫……”
但她話沒說完,巽風就打斷了她。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他說:“不行。”
“瑩瑩,不行。”
“我是不能不來見你的。”
巽風從鏡子裡看到林瑩淡淡笑笑,不再說話。
他含在舌尖的最後一句話便也沒說出來。
便說出來,她也隻會笑笑,她是不會信的。
她不信人會愛人,愛到癡狂。
她根本不懂那些因想她難以入寐的夜是多麼漫長。
若與她說情說愛,她的目光便輕慢且嘲諷。
她笑起來時豔若桃李,可實際上冷到骨子裡。
巽風的手放開了林瑩的頭發,摸上了她的頸子。
很纖細。
隻要一點點發力,就可以掐斷她的生機。
如此,他的痛苦便可以一了百了。
在夢中,也的確這麼乾過。
可醒來,依舊求而不得。
主人賜給他妻子,他娶了。他以為或許有了彆人,就可以跨過林瑩這道坎了。
哪知道正因有了彆人,更清晰地明白了林瑩對他的不同。
巽風的手在林瑩的咽喉處收緊。
鏡中,林瑩撩起眼皮看著他。
她眸中流露出嘲諷。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從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對他就是這樣的。
他從沒站過上風。
主人稱讚他是一把鋒利的刀。
可主人都不知道,這世上有個人把他克得死死的。
主人若知道,一定會命令他殺了她。
“我的婢女快要過來了。”林瑩說,“你該走了。”
巽風放開了手,俯身親吻她的發頂:“好。”
你說的我都聽。
除了讓我離開你。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