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發現新職務頗自由,巡視街路的時候,途徑自己家,便以“回來喝口熱茶”為由回家裡轉一圈。
門子和二門上的人自然都以為他會回自己的院子去。
沒人知道他趁這空檔悄悄地去了上院。
沒想乾什麼。
隻是平時陸澤都在,不方便見她,也不敢直視。
所以不過是內心一點小小的幻想。期望著她能出院子,能偶遇。
年少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因為太容易變成執念。
日思夜想。
隻這個時間,林瑩都在歇午覺,並不會出來。
陸澄那一點可笑的期待,從來不能實現。
時間一長,陸澄也對自己說,彆犯傻了,便是她能出來,能偶遇,你又要跟她說什麼呢?
他對她的那點心思,怎能見光。
就在陸澄準備“這是最後一次,遠遠望望她的院子我就走,明天起再不這樣了”的這一天,他遠遠地卻看到有人悄無聲息地摸進了上院。
一個男人。
一個對上院顯然非常熟悉的男人。
這個府邸的內宅裡,除了他和他的父親,不該再有彆的成年男人的。
陸澄僵在那裡。
他沒有離開,一直守在那裡。一直受到了那個男人進去了又出來。
這男人在他父親的妻子的房中停留的時間,足夠發生男人和女人之間能發生的一切。
陸澄盯著上院正房的簷角。
他在那裡站了許久。
“不可褻瀆”四個字,碎了一地。
少夫人私底下抱怨公公貪圖美色,寵溺小繼母,這話傳到了林瑩的耳邊。
掌家六年,畢竟不是白掌的。
林瑩微哂。
婚前看著也是挺好的姑娘。畢竟那時候利益上沒有衝突。
如今她嫁進來,立刻兩個女人之間便成了對立的立場——都認為陸家該是自己的。
若是親婆婆親兒媳倒也不至於立刻就成這樣,待婆婆老了,彆說陸家的,就是婆婆的私房都會傳給兒媳。
繼母到底是不一樣的。尤其繼母年輕,比長媳就大個三四歲。這衝突就更明顯了。
但林瑩也不怕,這個家是陸澤說了算的,陸澤都發過話了。
隻是她為陸澄爭取襲千戶的心思就淡了。
陸澤的心太偏,林瑩幾年前就看出來了,他是很想把千戶之位給陸泓繼承的。
但那該是長子的,繞不過去,所以他看陸澄百般不順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吹了枕頭風,近段時間,陸澄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對。
從前,多少是有些恭敬的。畢竟他被陷害進大牢那回,她為他奔走了。他欠著她的情呢。
可最近,他垂著的眸子偶爾撩起,那目光讓林瑩覺得不舒服。
莫名地總是想起當年初遇陸澤。
父子倆真像,連目光中的那種侵略性都很像。
林瑩後來回想,其實這個時候就該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了。可是她忽略了。
因為一直關照陸澄、幫過陸澄,很自然心理上就將他置於自己之下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事畢巽風離開,林瑩疲倦繼續小寐。
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坐在床邊,輕輕撫摸她的手臂。
掌心有繭。
男人們習武,掌心都有繭。陸澤有,巽風也有。
但巽風剛才離開,林瑩還以為他又折回,迷迷糊糊地說:“怎又回來了。”
揉揉眼,一翻身,驚得坐起:“你——”
坐在床邊凝目注視她的年輕男人,並不是她以為的巽風。
是陸澄。
她丈夫的兒子。
林瑩驚懼非常!
一是驚陸澄摸進她房中的目的。
一是驚巽風才剛離開,有沒有被陸澄發現。
隨即,林瑩就知道她所懼的兩件事,都猜中了——
陸澄問她:“夫人以為我是誰?是你那情郎嗎?”
“我爹那樣的名聲,”他凝目看著她,“夫人竟敢給他戴綠帽子,我也是敬佩夫人的膽量。”
他握住了林瑩的腳踝,林瑩想抽腿也抽不回去。
她深深吸了口氣,問他:“你想要什麼?”
她說:“我可以把中饋交給你媳婦,家裡的事以後我再不碰。”
那是女人們才爭的東西,在女人眼裡是油水,實際上在男人們眼裡隻是蠅頭小利。
陸澄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我想要的是這些嗎?”陸澄問,“我人都在這裡了,夫人不明白我想要什麼?”
他的手順著腳踝摸上她的小腿。
雪白,纖細,滑膩。
從前隻在夢裡才敢想,如今,掌心的觸感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