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問題的不隻是手機。賽拉的後頸像是突然被煙頭燙了一下,她猛地抬頭,麵色不善地把手伸到背後,從脖子上撕下來一片和皮膚沒有差彆的圓形貼紙——真的一點差彆都沒有,如果不發生意外,賽拉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
(因為手機壞了)一直關注著這裡的康納輕聲詢問:“怎麼了?”
“……沒什麼。”賽拉冷笑著把站在人類科技前沿的追蹤器放進口袋,“我隻是突然想到,某個小心眼的陰謀論數據庫裡,關於我的信息可能會多一條:擁有從紐約瞬移到佛羅倫薩的能力。”
“這是好事嗎?”
“當然是好事。”賽拉已經在思考要怎麼利用這個小東西了,“忌憚好於輕視,恐懼好於忌憚。”
前方的平台像是積蓄了足夠的力量,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藍光。隨後,一個人形投影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是個身形高大的女性,穿著一席白袍,像安置在古希臘神廟裡的雕塑。許多複雜的圖像從她的身邊一閃而過,細看之下可以發現是一幅幅地圖。
數據構成的影像緩緩低下頭,冰冷地注視著亞諾·多裡安:“當你來到我麵前時,我們已經等待了許久。”
“……”亞諾遲疑地四處張望:“等誰?我嗎?”
“你們或許不理解我們的存在,但你們會理解我們的警告。*”
亞諾覺得和一個投影講話大概不太正常,影像卻切實地注視著他:“我是密涅瓦,我來揭示一個災難。”
“呃……你是外星人?”
“我們是地球原本的主人——也是人類原本的主人。”
亞諾指著影像,尷尬地看向身後的三人:“雖然她的話讓人很不爽,但是……她在對我說話嗎?”
“我在與你說話——透過億年的歲月。”密涅瓦的回答讓亞諾嚇了一跳,他往旁邊挪了兩下,想不到密涅瓦的視線也跟著他轉動。亞諾目瞪口呆,用法語輕聲罵了句臟話:“……怎麼做到的?”
“我接下來的話語,你務必謹記在心。地球正危在旦夕,一個災難正要降臨。太陽風暴即將到來,它毀滅了我的文明,也即將毀滅你們的。”
謝伊·寇馬克快步走上前:“什麼太陽風暴?”但密涅瓦並不回應他,她似乎隻看得見亞諾:“你身負先行者的血脈,先祖的力量在你身體中湧動,人類的文明將由你守護——年輕的刺客,你是被選中的人。”
“……哇哦。”儘管這個密涅瓦有點神神叨叨的,但亞諾還是不自覺地挺起胸膛,繼續聽密涅瓦還能拍什麼馬屁:
“我不願再讓悲劇重演,但並不是所有族人都與我結盟——保持警惕,勿要輕信朱諾的挑撥。”
“朱諾是誰?”
“去尋找我們的遺物,用以對抗你的敵人。我始終注視著你——戴斯蒙·邁爾斯。”
亞諾驕傲的胸膛又垮了下去:“等等……誰是戴斯蒙·邁爾斯?——這家夥根本就不在跟我對話!”但密涅瓦的影像不再回應他,她的身形漸漸消失,四周的藍光黯淡下去,整個大廳歸於寂靜。
賽拉默默注視著一切,她回想起古一法師對她說的話,若有所思。她把目光移向謝伊·寇馬克,此刻他焦慮地摁著手機:“……該死!我的手機壞了!”
“我的也是。”康納立刻找準時機撇清自己:“是這裡的問題,大家的手機應該都壞了。”
謝伊看向賽拉:“必須報告這件事……這裡和之前的那些神廟都不一樣。”
“愛麗絲不在這裡。”沒找到人,還莫名其妙被耍了一通的亞諾有幾秒鐘的氣餒,“我得……我得去找彆的法子了。”
“出去再說吧。”賽拉此刻是情緒最穩定的人。她掃了一眼四周,隨後第一個轉身離開。
*
“我明白了,謝伊。”肯威的聲音毫無波瀾,“你辛苦了,請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儘快回到紐約,我們見麵後再詳談。”
“好的。”謝伊點點頭,突然抬頭看向對麵的賽拉。賽拉立刻兩臂交叉,活像個逃課被老師抓到的小學生,無聲地大喊:“彆告訴他!”
但寇馬克還是冷酷無情地點開視頻通話:“老板,還有一件事。”
等到賽拉出現在攝像頭麵前,海爾森看到的已經是一個禮貌微笑、正襟危坐的外甥女,乖巧地朝他招手:“Ciao!舅舅!如你所見,我在意大利!”
海爾森這回有點驚訝了:“賽拉?你的護照還在我這裡,請問你是開傳送門出國的嗎?——你什麼時候把頭發剃了?”
“天呐!行了!頭發有那麼重要嗎?”賽拉忍無可忍,生氣地大聲控訴,“先生,可能你自己意識不到,這是隱形的歧視——如果康納把頭發剃了,你絕對不會過問一句!”
“我會在父親死去的時候剃發。”
在角落裡隱形的康納突然發聲。在眾人(包括電話那邊父親本人)投來詭異的視線時,康納麵色如常:“族中習俗。”
“……”
啊,他的確就是這種性格。賽拉和謝伊都注意到海爾森·肯威的臉拉得老長,不約而同地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