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她?”
“過去認識,但以後不再認識了。”斯特蘭奇拋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兀自陷入了沉思中。賽拉嘴巴裡熱辣辣的味道消散了一點,歪歪扭扭地蜷縮在沙發裡,感覺一陣困意襲來:“那麼,你還有什麼想讓我問的問題?”
“接下來該我提問了。”斯特蘭奇豎起一根手指,“我們說了這麼一會兒話了,但是我還是必須問——你是誰?”
“……”賽拉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一點被冒犯後的憤怒,但她現在沒這個力氣:“我是賽拉·肯威。”
“所以,這是真名。”
“這不該是真名嗎?”
斯特蘭奇若有所思:“這和我得到的名字不太一樣……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賽拉想起和彼得·帕克的初遇,溫和地笑了起來:“讓我猜猜,你得到的名字屬於愛德華·肯威的女兒……珍妮弗,是嗎?”
“……這是古一告訴你的?”
“她什麼都沒告訴我。”賽拉坐直身體,把腰背挺直,“不過你說的對,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找到的是我。”
“更正一下——是你找到了我們。”斯特蘭奇慢慢活動著自己的手指,“是你,賽拉,曆經千辛萬苦,破解了撲朔迷離的難題,順著隱秘的指引來到我們身邊。”
“……真的嗎?我覺得你們留下來的指引已經夠明顯了——彼得·帕克還親自過來找我呢。”
“是的——我在談的是結果,不是過程。不管怎樣,從形式來看,的確是你主動找到了我們。”斯特蘭奇強調,“隻有這樣,這件事才足以構成命運的一環。”
賽拉的表情變得有些陰鬱:“……我已經厭倦命運這個詞了。”她沉默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東西?”
“治療頭疼的草藥——好吧,加了點額外的材料,用來讓我們在交流的過程中對彼此誠實,絕對沒有副作用。”
“我討厭法師。”賽拉冷冷地盯著他,在難以自製之下誠實地控訴,“物質文明的逆行者、狡詐的先驗論唯心主義,在屬於科學的遊戲裡肆意作弊破壞規則——我對你們的討厭不亞於希臘人討厭蘇格拉底。”
“哇哦……你罵人的水平真的很低。”斯特蘭奇大為驚訝,“不應該啊,你這個年紀早就接觸互聯網了,攻擊力應該更強一點吧?這算什麼?等你遣詞造句完,人家早就問候過你全家了。”
“因為我仍然對你保留著最大的尊重,醫生。”賽拉的眼神直勾勾的,毫不掩飾眼底的譏諷,“與其說是尊重,不如說是惋惜。你讓我想起了我之前認識的一位女士——在經曆了滅頂之災後,她意識到自己隻是無能為力的蟲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被彆人一腳踩死。當她站在我麵前時,我可以看到她鎮定冷靜的皮囊裡的靈魂是如此無助又空虛,握著唯一的籌碼,努力保持僅剩的一點尊嚴,像你一樣。所以我要把對她說過的話再對你說一遍:
“——你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斯特蘭奇醫生。”賽拉的聲音像溫柔但冰冷的風,“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這東西恐怕隻有我能給你……既然你說了要對‘彼此’誠實,那麼我希望你能放低姿態。比如說,我討厭魔法,那就請你儘量彆玩那一套。”
“……”斯特蘭奇不自覺地後仰,手上的動作停住了:“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的確很有攻擊性。”
“很高興您能給我這個說出真心話的機會。”賽拉嘲諷地回道。
“如果我讓你感到被威脅了,我道歉。這不是我的本意。”斯特蘭奇舉起雙手,讓自己看上去無害且誠懇,“我已經……很久沒和同伴之外的人交流過了,不過以前的確有人指出我太傲慢——我會反思的,但是恐怕不會改。”
他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杯和剛才一樣的飲料:“我也會喝的,為了贏得你的信任。”他飲儘藥水,然後開始劇烈地乾嘔,整張臉皺成一團:“該死的梅林的大腳趾頭!這東西怎麼這麼難喝!”
閣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帕克憤怒的聲音首先傳了進來:“你不能這樣!先生,起碼得跟我說一聲吧!”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跟你說。”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回道,“你覺得怎麼樣?還想吐嗎?”
“不是這個問題,我——”帕克回過頭,然後徹底啞了火。在他麵前,賽拉·肯威正襟危坐,麵無表情,而她對麵的法師則痛苦地捂著肚子,滿臉通紅,眼睛裡蓄滿淚水,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寂靜之中,帕克還是沒管住自己的嘴:“醫生,你被罵哭了嗎?”
刺眼的閃光照亮斯特蘭奇扭曲的臉,然後是沒心沒肺的道歉:“不好意思,忘關閃光燈了。”
賽拉饒有興致地看著來人,對方有一張熟悉但又陌生的臉。
“你不顧肖像權擅自製作表情包的愛好還是沒變,斯塔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