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瘋帽匠和茶話會。(2 / 2)

“我聽不懂。”

“舉個例子——有一種成功率很高的截肢手術。把小腿截掉,再把腳踝以及腳掌單獨拿出來,倒轉方向裝在斷肢切口,充當新的膝蓋,之後再安上假肢——之後的生活基本上可以和正常人無異。”斯特蘭奇揮著手努力解釋,“現在,把過去想象成壞死的小腿,而未來就是這個置換手術之後的結果。你瞧,就像燒傷後植皮,如果用彆的材料,身體一定會產生排異反應,但原本就屬於自己的身體組織就不一樣了。”

“我們利用宇宙的力量穿梭時空,就是在為最後的手術做準備。”

“……看來這個手術迫在眉睫。”

“簡直是火燒眉毛。”斯塔克煞有介事地搖晃著石頭杯子,“這麼說吧,原來的時間線裡,這個世界已經徹底玩兒完了。相信我,像我這樣的人說出’玩兒完了‘這個詞時,那就是真的沒救了。你現在看見的這個房間就是世界所剩下的最後一點遺物——除了截肢沒有彆的辦法。”

“所有人都知道,回到過去改變時間是蠢得不能再蠢的主意——這隻會在多元宇宙中創造各種數不清的分支,運氣不好還會被時間管理局抓住……《回到未來》總看過吧?”斯特蘭奇揮了揮手,似曾相識的金色火花構築成一棵精致的樹。

“我這樣說可能有點詭辯的感覺,但是我們沒有‘改變’時間,我們隻是……切斷原來的時間線,在這個基礎上創造了一個新的可能性,把時間的片段打亂重組,但還是原來的宇宙。可能她看上去有點怪,但她能跑能跳,能繼續存活下去,而不是死氣沉沉地坐在輪椅上,然後腐壞毀滅……”

“以1450年、1716年、以及1789年為界,分段的時間被依次嫁接到世界末日之後——我這樣說你能聽懂嗎?時間仍然沒有分叉,線性前進,沒有悖論。所以我們是過去,你是未來。有一些事情會重演,但結果不會相同了。”

“末日是什麼樣的?”賽拉靜靜地看著魔法構成的時間之樹生長變換。

“首先是某個瘋子公司造的病毒,然後病毒變異了,事情開始失去控製……最後,一些外星勢力也摻和進來,事實證明外星人也會被感染——他們的結局比我們更慘。”

“是保護傘?”

“或許叫這個名字吧。在搞砸之前他們的項目簡直是暴利,所以大部分生化公司和政府機構都參與其中。”斯塔克淡漠地抿了口酒,“末日是人類自己的爛攤子,我們隻是負責擦屁股的。”他的語氣完全把自己剔除出人類之外,但沒人指出這一點。

“所以,你們是怎麼做到的?”賽拉光是想象一下就能體會到這個工程有多不可思議——龐大的曆史被截斷重組,不同的時代被重新連接在一起,愈合為新的肢體,支撐起另一個可能性。要怎樣調節才不至於讓世界長成畸形的怪胎?

“你是怎麼過來的,我們就是怎麼做到的。”

“……基因。”

“沒錯,基因。聖殿騎士一直掌控著基因技術,這讓我們能看見過去。而有了時間寶石,我們做的就更多了。基因回溯讓我看見不同的可能性,稍微調整一下,就能得到最穩妥的答案。”

最偉大的史詩不是伊利亞特也不是摩訶婆羅多,而是流傳至今,永不消亡的基因。每一個人都是漫長的曆史,從文明之初延續到此刻……直到種族徹底滅絕。

“賽拉,我們並不是全知全能,我們隻是……失敗者。”斯特蘭奇露出悲傷的微笑,“如果你想問關於你自己的事,很抱歉,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來與我們相聚,我也不知道你為何特殊——我隻是照著該走的路走下去,而命運指引你加入我們。”

“……因為我是不存在的人。”賽拉張開手,窗外永恒不變的陽光溫柔地撫摸掌心,房間裡的一切,包括這縷光,都是來自過去的遺物。

“被改變的時間造就我,我隻會在新的可能性裡出生。你們根據基因所尋找的珍妮弗·肯威創造了我,我是這個家族中額外出現的成員。”

“……所以你可以出現在任何過去的時間段,因為你不屬於過去——穿越時間對你來說是完全線性的,不會產生任何悖論。”斯塔克有些激動地飄起來,“賽拉……你逃過了蝴蝶效應!哪怕你現在去暗殺路易十四都沒有任何問題,反正不會影響你之後的出生。”

賽拉的眼睛亮起來:“我可以去暗殺路易十四?”

“把整個凡爾賽宮殺光了都沒關係!”

“誰也不準暗殺路易十四!”斯特蘭奇氣急敗壞地打斷兩人。他“噌”一下站起來,紅色的鬥篷張牙舞爪地飛舞。

“……路易十四不重要。”沉默了許久的彼得·帕克輕聲說道,“我覺得時間到了。”

“……”

“是的。”斯塔克突然抬高聲音,話語中刻意加上了用力過猛的輕快,“是時候了——這瓶酒也是用來乾正事的。”

賽拉用手肘撐著下巴:“什麼正事?”

儘管大家都儘力表現得輕鬆一點,但房間裡的氣氛還是沉重起來。酒精製造的慵懶隨性陡然被一掃而空。

“巴黎、佛羅倫薩、倫敦、紐約、薩爾瓦多、新加坡。所有的裝置已經安裝完畢,每一顆寶石都各儘其職。”

“我們真誠地邀請你,賽拉·肯威,來參加世界的重啟儀式。”

斯塔克張開手臂,緩緩上升,窗外的陽光照亮他胸前的十字架——一點點紅色,卻是無法被忽視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