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府 粉麵桃腮,裙擺微揚(修)……(2 / 2)

燼歡 銜香 5805 字 8個月前

陸縉翻身下馬,甲胄未卸,也隨之跪下請罪,脊背挺直如鬆。

老夫人連忙將人扶起來,一行人見了禮,才終於從門口往回走。

這種場合,以江晚吟的身份自是站不到前排的,隻聽的麵前幾個婦人頻頻誇讚著二郎如何英氣如何沉穩。

說的江晚吟也有些耐不住性子。

她身量高,微微抬起一點紙傘,越過烏泱泱的人群,往那眾人擁簇之處瞧了一眼。

遠遠的隻見那道背影身姿挺拔,淵渟嶽峙,不愧為上京序首的世家子。

正要細觀,一道目光忽地沉沉地打了過來。

江晚吟連忙傾下傘麵,擋住半邊臉,隱約間隻記得這位姐夫劍眉星目,薄唇挺鼻,頗具威嚴。

的確與裴時序有幾分相似。

江晚吟一晃神,手中的傘幾乎要握不住。

細細一想,又不儘相同。

裴時序是個書生,斯斯文文,同誰都分外和煦。

陸縉則周身沉穩,穩重中不乏淩厲,讓人難以親近。

雖然像,到底不是他。

江晚吟忽然又有些失落,失落之後卻愈發想從他臉上看出更多相似來。

陸縉亦是敏銳地感覺到了打量,一側目,卻隻在舉目的人裡看見了半邊低垂的油紙傘。

傘麵描著一支芰荷,傘下露出一點尖尖的下頜。

粉麵桃腮,裙擺微揚,看著年紀不大,約莫是哪位女眷不懂事的妹妹,便收回了眼神,沒再過問。

人群中,最欣喜的還要數江華容,她心跳砰砰,緊張地等著陸縉過來迎她,兩個人一起並肩回去,好將這兩年的壓抑一掃,揚眉吐氣。

一步,兩步……等陸縉終於過來,江華容也屏住氣時,他卻隻略略一頷首,對她同旁人並無特彆的,擦身而過。

江華容眼神倏地暗淡下去,連忙碎步跟在他左右,才免得自己失態。

沒事的,江華容安慰自己,當年陸縉都已出征開拔了她才嫁過來,興許他根本就不知他還有個妻,自然不甚親近……

***

國公爺尚有傷病,拜見完老夫人之後便歇下養傷了,於是平陽長公主便隻把陸縉叫到了自己的立雪堂裡,詢問這兩年的事宜。

陸縉一貫寡言,隻簡略的提了一提。

他雖輕描淡寫,但長公主從那隻言片語中仍是猜出了其中的凶險,忍不住紅了眼眶:“回來便好,你不知年初那一回誤傳你死訊,我同你祖母有多急,往後可不許再去邊地了。”

陸縉並未說好,也未說不好。

長公主見他愈發沉穩,於政事上自有一派見解,便不再過問,隻揾了淚:“也罷,仕途我管不了你,但這家事上我還可當一當家。”

可話鋒一轉,她也覺得荒唐,忽而又不知如何開口:“當初你父子皆出征在外,邊事又萬分凶險,你祖母放心不下,為傳承香火做主替你擇了一門親事,恰好忠勇伯府的那位嫡女對你有意,可惜你走的太急,連婚儀都沒來得及成,她便隻好抱雞拜了堂。後來我寫信知會了你,你……已經見過她了吧?”

陸縉想起了今日跟在他身旁的那個婦人,略一沉吟:“見了。”

長公主這才鬆下一口氣,這個獨子有時竟比他父親威勢更甚。

她抿了口茶:“你知道便好,江氏門第不高,除了相貌,其他也平平,同你並不相配,但伯府當初不計較時間倉促,讓人嫁了過來,江氏畢竟也守了兩年,誤傳你戰死的時候更是大病一場,你既回來了,阿娘還是盼著你同她好好相處。”

對這個妻子,陸縉並無感覺,剛剛才見了第一麵,現已忘了樣貌了,隻記得香粉氣略重。

但正如母親所言,這兩年江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沉聲應承下來:“兒子知道了。”

“既如此,你們今晚便圓房吧,你如今已二十有三,連二房今年都得了一女,你也該有個孩子了。”長公主又接著道。

陸縉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妻子,姓江,姓王,對他來說並無區彆,於是淡淡嗯了一聲,此事便算敲定。

長公主看著兒子無可無不可的模樣一時又有些心疼:“你自小便懂事,但此事已成定局,你且同江氏處一處,若是你同江氏處的來,自然更好。若是實在不喜,再尋幾個可心的妾室也無妨。倘若再不行,咱們再重新物色,總歸江氏尚未入族譜,當年也未正式拜過堂,不過徒留一個名便罷了……”

“這是您的意思,還是父親的意思?”陸縉忽然問道。

“……自然是我們共同的意思。”長公主看向他,“怎麼了?”

陸縉沒說話,隻眼底劃過一絲淡漠的冷意,擱下了杯子:“沒什麼,既已成了婚便如此吧,母親不必為我操心。”

長公主知道他同他父親一貫合不來,沒想到過了兩年,還是一樣。

她有心相勸,但陸縉畢竟剛回,路途跋涉,她看著他眉間的倦意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麼,隻讓他先回去休息。

此時,江華容正在披香院裡生悶氣,盼了兩年的夫君對她竟如此冷淡,這讓一直相貌出眾,自小便受人矚目的江華容不能容忍。

幸而沒多過久,立雪堂那邊便傳來了讓她晚上準備圓房的消息,江華容原本沉鬱的臉色,臉色也轉晴。

但一想到今晚是庶妹要替她,她心火頓時燒的更旺,忿忿地盯著那床大紅的鴛鴦被和懸掛著百子千孫帳的描金彩漆拔步床,幾乎要盯出一個窟窿來。

還是孫媽媽勸她忍下一時,江華容摸了摸自己尚且未消下去的小腹,才不得不派人去了水雲間通傳。

聲音卻極不情願。

“讓她準備沐浴吧,但一定讓守夜的女使看好了,切不許她狐媚,更不許她多言,事成後便立馬回來,一刻也不許多待。”

她身旁的孫媽媽卻有些遲疑:“可如今現在懷上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姑爺眉目清冷,看起來便是個寡欲的,從前便沒聽聞有過通房,行軍這兩年聽聞也最是潔身自好,小娘子若是溫柔小意些,或當真有彆樣的本事豈不是更好,娘子是否……”

孫媽媽話未說完,便被江華容青著臉打斷:“我是正妻,郎君自然要敬重我,哪裡需要這些籠絡的手段?她若是敢使出下乘的花樣來魅惑郎君,我必饒不了她!”

孫媽媽從前是顧氏身邊的得力女使,顧氏將她送來國公府,就是防止江華容拎不清。

顧氏還曾私下交代過,關鍵時候,讓孫媽媽便宜行事。

於是,孫媽媽應了一聲,麵上恭謹地答應下來。

一出門卻換了臉色。

她盤算著,話是需傳的,隻是該反過來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