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她會親自過去,親眼看著那些人為裴時序償命。
而眼下,她隻想再見見他,哪怕是相似的臉也好。
於是江晚吟點頭應下:“我知道了。”
孫媽媽見她答應,便塞了套避火圖過去:“小娘子既有心,那便多學學,今晚一定要成事,否則往後便難了。”
江晚吟收了下來,她自小便幫著舅父看賬本,學什麼都快,這種東西自然也是。
但太過聰明也有不好,看完一遍,她便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些圖樣更是活靈活樣的在她腦子裡顯了出來,她“啪”的一聲合了起,拈起了手邊的帕子。
***
前院
顧念舟車勞頓,今晚的家宴上,陸縉並未被邀飲多少酒。
且回京後還有一堆交接事宜,散了席,他便去了書房裡處理未儘的公事。
一直到了二更天,立雪堂那邊又派人來催了,陸縉才隱約想起,後宅裡還杵了個妻子,等著他去圓房。
雖沒什麼興趣,但終究耐不過母命,仍是動了身。
披香院裡,眾人皆翹首以待。
陸縉一進來,等候已久的仆婦丫頭們麵露喜色,麻利地動作起來,脫靴的脫靴,備水的備水,井井有條。
陸縉掃視了一眼,一彆兩年,披香院的陳設已經大改,屋子裡熏的香也甜的發膩,他從前的書案更是不知被移到了哪裡。
他一貫不喜旁人碰他的東西,妻子也一樣。
不過也並未說什麼,不喜歡,少來就是。
等他從淨室裡出來時,他那妻子已經落了帳,側坐著輕輕喚了他一聲“郎君”。
天色已晚,內室隻點了一盞小燈,軟煙羅的帳後隱約可見姣美的側臉。
“世子,娘子說她有些不習慣,想把燈熄了,您看……”守在一旁的女使上前問道。
“熄了吧。”陸縉淡淡移開眼神,讓人寬了衣。
果然如預料一般。
女使鬆了口氣,吹滅了外間的龍鳳雙燭,替他們關上了門。
燈一黑,已經躺下的江晚吟稍稍放鬆了一點,然而當帳子忽然被掀開時,她渾身繃的更緊。
陸縉身形高大,他一進來,原本寬大的拔步床頓時逼仄起來,無處不在都是他的氣息。
另一側的床鋪微微陷落,江晚吟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了身上的薄衾。
“你怕我?”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江晚吟儘管看不見,仍是能感覺到有一道審視的目光,正打在她身上。
她搖頭,輕聲道:“隻是有些不習慣。”
陸縉方才被帳外的香熏的不適,又想起這個妻子白日裡身上的脂粉氣更濃,眉頭微皺,隻側身躺下:“不早了,睡吧。”
那股迫人的逼視忽然消失,江晚吟睜開眼,不知哪裡惹得他不快了。
她微微側著臉,黑暗中隻看見了男子寬闊的後背。
時候已經不早了,若是今晚成不了,明日她又得被長姐磋-磨。
何況總是免不了的。
江晚吟回想算孫媽媽的叮囑,眼一閉,緩緩伸手從後麵抱住陸縉的腰。
她試探著將手搭上去的那一刻,陸縉仿佛僵了一下,卻並沒推開。
這給了江晚吟一點底氣,她雙手緩緩收緊,環住他的腰,然後整個身子貼緊他的後背,將腦袋輕輕靠在了他頸間。
陸縉不愧是個武將,後背勁瘦,身材也比她想的還要高大,她合攏的雙臂也隻能虛虛攏住指尖。孫媽媽給她的畫上並沒有如此相差的,當江晚吟真的抱住他時,又生出一絲懼意。
在妻子貼上來的那一刻,陸縉便睜開了眼。
他本想推開,卻沒想到身後並不是白日裡那股脂粉氣,反倒清清淡淡的,手臂也柔軟的不可思議。
似乎,也沒有白日那般惹人不喜。
這還是江晚吟從畫上學來的,上麵說一般男子抱上去便可。
但陸縉,顯然不是常人。
他巋然不動,呼吸也依舊勻稱,仿佛隻是出於世家子的教養,才沒立刻推開她。
江晚吟畢竟剛及笄,從前同裴時序在一起時,連上元節牽個手手心都能出汗,做出這樣的舉動已經遠遠超出她身為閨秀的教養了。
可是她沒得選。
見他毫無回應,江晚吟緩緩收回手,猶豫了一下,搭在他的腰封上,陸縉倏然睜開眼,沒料到這個妻子會這般討好他。
白日一見,她雖不為他所喜,這兩年的持家母親也不甚滿意,但畢竟已是他的妻,慢慢教便是。
該有的體麵,他還是會給。
但今晚不合適。
他晚間飲了酒,酒力正翻湧,於是轉過頭,沉聲道:“不早了,不要胡鬨。”
江晚吟不知他的打算,儘管有些懼意,猶豫再三,還是伸手抱住。
她生的好,可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陸縉仍是不為所動。
江晚吟未曾料到竟有人能克製至此,僵持了三息,終於還是泄了氣,眼眶也有些發酸。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陸縉眼底早已黑沉沉的。
當江晚吟緩緩放開抱住他的手,準備退回去原位時,陸縉忽然反客為主,一翻身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