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藥 長痛不如短痛(1 / 2)

燼歡 銜香 4137 字 8個月前

念頭像夏日郊外的野草,見了風便瘋長。

就像昨晚他的妻。

不能掙紮,亦推不開。

百般婉轉,楚楚可憐。

那種感覺又來了。

無數根枝丫藤蔓迅速鋪張開,仿佛要從他身體裡鑽破,衝出來,將人眼前的人牢牢捆住。

突如其來的念頭幾乎控製不住,陸縉握住她的羅襪的指骨已經用力到泛白,往上拉的動作實在太慢,太慢了……

他想,其實衣物同所謂禮法一般,不過是障人耳目之物而已。再嚴實的衣物也是用最細的棉絮和蠶絲的織成的,尤其夏日,薄薄一層,脆弱不堪,輕易便會裂開。

隻能防的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君子守禮,不會做出無禮的舉動來。

小人無禮,不會遵循約定俗成的公序良俗。

陸縉從前是君子,即便有人在他麵前主動寬衣,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而現在卻莫名生了妄念,江晚吟明明穿的極為規矩,沒有同他有過多餘的話,他卻覺得莫名的熟悉——

熟悉的難以言喻,仿佛憑空冒出來。為何他明明沒見過,沒觸摸過,依舊能勾起他不合時宜的熟悉感。

捏著羅襪的手終於頓住,正要幾不可察地往下褪一點,這時,頭頂忽地傳來一道低呼。

清清淺淺的,仿佛山林溪澗裡流淌的清泉,清涼透骨,甘甜潤澤。

隻一聲,陸縉雜亂的思緒瞬間清明,渾身瘋長的藤蔓也迅速縮回去。

“怎麼了?”

他眼底恢複平靜,一如尋常。

“天太熱了,不必束襪了。”江晚吟輕聲道,“就這樣便好。”

話雖這麼說,實際上,她是因為被他握住的腳踝被抬高彎曲著看了太久的傷,有些酸麻。

他再不放手,她那條腿便要抬不起來了。

陸縉低頭看了一眼,發覺被他握住的腳踝果然出了一層薄汗。

可能是他的汗,也可能是她的。

陸縉下意識認為是他的,立即放了開。

“好。”

他壓了壓心思,起了身,將雙手浸在盛滿冷水的銅盆裡。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江晚吟聽見了冷水聲,又想起剛剛的汗,臉頰亦是微微燙,將撩起的裙擺放下。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見到陸縉,她好像就特彆容易出汗。

剛剛隻是被他短暫地握了一下,腳踝上便出了汗,應當是她的汗吧。

實在太不矜持。

兩個人各懷心思,本就是梅雨天,屋裡即便用了冰,依舊悶的人渾身發熱,窗外是一片柳林,有不知名的蟬在叫,蟬聲如沸,叫的人愈發涔涔。

陸縉洗了三遍手,連指骨都被浸的寒涼了,眉宇間才淡下來。

擦了擦手,他吩咐康平替江晚吟去取一瓶紅花油。

餘光一瞥,看見江晚吟臉頰紅撲撲的,額發也汗的微濕的模樣,他又沉聲叫住康平:“再叫小廚房送一份冰飲子來。”

康平隻略微琢磨,便知道公子這是替江小娘子叫的了,於是貼心地去問江晚吟:“今日小廚房冰鎮了好幾樣,有楊梅渴水,荔枝渴水,櫻桃乳酪,不知小娘子想要哪個?”

江晚吟又微微出了汗,生怕他看出異常,也沒拒絕:“那便來一份櫻桃乳酪吧。”

“小娘子眼光真好,這是當下最時興的,牛乳加櫻桃煎,再添一些冰塊,清涼爽口,小娘子正好嘗嘗鮮。”康平直誇她口味刁鑽。

“怎麼隻給我,您不要嗎?”江晚吟靦腆的笑了一下。

“公子不愛吃甜食,尤其乳酪。”康平解釋道,“牛乳羊乳從不沾口,不但不飲,凡是用乳做的吃食公子也一概不碰,說是有腥氣。”

“是嗎?”江晚吟眼睫一眨,聲音低下去,“這口味倒是少見。”

她揪著手中的帕子,沒多追問,耳根卻微微燙。

陸縉幾乎是瞬間也被勾起了聯想。

他眉頭一皺,打斷康平:“話如此多,快去。”

“是。”

康平被訓的慌忙低頭,覺得公子這幾日火氣也忒大了點。

等他一去,屋子裡隻剩下陸縉和江晚吟兩個人,氣氛愈發有幾分微妙。

陸縉飲了一杯涼茶,周身的熱意才沉下去。

茶碗一擱,他偶然看到了博古架上擱了一塊新送來的玉,忽然想起過幾日是他妹妹的生辰。

他之前吩咐叫人去采買一塊上好的暖玉,準備給陸宛當生辰禮,應當就是這塊。

然眼下再一看,這玉通體剔透,淨白瑩潤,陸縉又覺得這玉與陸宛那樣大大咧咧的性子並不配,比起玉來,那丫頭恐怕更想要一匹小馬駒。

反而,與他這個性子清清淡淡的妻妹更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