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悠看到雪嫣耳垂上墜著的南珠耳鐺,心思一動,朝顧玉凝道:“真巧,四妹與二姐帶了同樣的耳鐺呢,襯這淺絳的衣裳真好看。”
顧玉凝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非但沒有刁難,反而讚同地點了點頭。
顧雨悠咬牙維持著笑,二姐竟真是轉了性了。
……
驪園乃是皇家私園,外有禁軍把守,高牆巍峨,園中的景色更是一步一換,美輪美奐。
雪嫣隨著引路的下人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心的亭台處。
去到雪嫣才知道男女席間有一道小溪做分隔,各自能看到對麵的情形,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看來這三皇子真是如外界所傳,是極具風度之人。
雪嫣快速尋看過男席,沒有謝策的身影,她收回目光,紛亂了一路的心終於落定。
一眾貴女坐在一起閒花賞花,目光卻都不由自主的往溪對麵瞧去。
都是年輕男女,存了相看的心思並不奇怪,隻有雪嫣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她會來無非也是為了安母親的心。
雪嫣挽笑靜靜坐著,偶爾端起手邊的果子飲抿上一口。
石徑上,一群端著瓜果點心的侍女魚貫而來,等擺到雪嫣麵前時,一個婢女與身旁另一個婢女撞在了一處,不慎將一碟糖漬梅子打翻,梅子滾落在雪嫣裙擺上,砸出一點點難看的印子。
婢女大驚失色,立馬跪地說:“奴婢該死。”
周圍地人皆看了過來,顧雨悠幸災樂禍地抿唇而笑。
雪嫣看了眼裙擺,不甚在意的拿手絹拂了拂,又朝戰戰兢兢的侍女笑道:“無妨,你起來吧。”
婢女感激起身,“姑娘不如隨奴婢去處理一下。”
汙漬留在裙上確實難看,雪嫣想了一下,點頭道:“也好。”
雪嫣隨著婢女離開席間,彎彎繞繞的往園子深處走去。
走了許久也不見她停下,雪嫣問道:“還沒到嗎?”
侍女回身一笑,“園子大,前麵就是了。”她手指著不遠處的二層飛簷小樓,“那裡頭有湢洗的地方。”
雪嫣順著她指得方向望過去,確實不遠了。
婢女則停下腳步道:“樓裡有婢女,奴婢還要趕回席上,就不陪姑娘過去了。”
雪嫣頷首獨自朝前走去。
另一頭,一個模樣年輕的小太監走上女眷所在的亭台,“還不見過公主。”
交談中的貴女噤聲看去,太監側身站到一旁,他身旁容貌清麗,衣著華貴,高傲輕抬著下頜的女子正是永寧公主。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三公主。”
永寧幾不可聞地嗯了聲,目光在眾人之間掃過,又看向男子所在的地方,然後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就走。
上座的趙令崖看到永寧過來,溫和含笑道:“三妹怎麼來了?”
“皇兄。”永寧在男席處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見的人,轉頭問:“旬清哥哥呢?”
趙令崖眉頭輕抬,“誰告訴你他在我這兒的?”
永寧見他不說,撅了下嘴,“皇兄彆想蒙我,夏玉親眼看到旬清哥哥進了驪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趙令崖瞥向永寧身邊的小太監,收起笑意哼了聲,“好大的膽子,敢監視我。”
夏玉撲通跪地,“三皇子恕罪。”
永寧擋在他前麵維護道:“是我的命令,皇兄要怪就怪我,和夏玉無關。”她說著又道:“反正不見到旬清哥哥我是不會走的。”
趙令崖手支在案上撐著額頭,抬眼看著倔強的永寧,一個頭兩個大。
……
驪園深處,飛簷小樓的二層上,謝策負手而站,身長玉立。
他低覆著眼睫,視線下睥,已看著雪嫣有一會兒。
看著她嫋娜如拂柳的身姿越走越近,束腰將她那不過一握的腰身掐的愈發纖細。
從他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她被抹胸裹著的,呼之欲出的雪脯,步步而來,如惑人的妖精。
旁人有沒有瞧見她這副勾人的樣子?
謝策漆黑的鳳眸裡劃過陰鬱,雖然知道男女間隔著小溪,根本瞧不見他所看到風景,但還是讓他不悅。
不如將人藏起來。
他看著雪嫣,慢慢摩挲著指腹。
再走過前頭的小石橋就到了,雪嫣提著裙擺踩上石階,同時目光往小樓的所在隨隨一望,又低下視線。
然而下一瞬,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雪嫣不敢置信的再次抬眸,那小樓二層憑闌而立的人不是謝策又是誰!
謝策見她看到了自己,在唇畔從善如流的掛上淺笑。
他耐心不多,今日這場宴就是為了確保要見到她,省得她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
兩道視線遙遙相撞,謝策並不意外從她臉上看到錯愕和慌亂,但他如何也沒想到,下一刻,雪嫣竟然掉頭就跑。
謝策目光一沉,唇邊的笑意儘斂,此刻他終於確認,顧雪嫣確確實實是在躲著他。
“跑?”
謝策冷笑一聲,拂袖大步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