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子徹底爬滿房頂之前,陸文昭一揮衣袖,解救了差點被金子埋起來的陸空星。
“也是我的過錯。”他歎了口氣,“不曾想你學得這樣快,沒有教你變回去的方法。”
不過在傳授新仙術之前,他先走向陸空星,略略傾身,將懷中抱了一路的花束遞給他。
“蓬萊的荷花,給你帶的。”
陸空星拚命搖頭,他現在碰什麼什麼變成金子,他真的很怕下一秒會出現金荷花或者……金仙人。
“沒事,彆害怕,我不會變成金子的。”
陸文昭眼底染了一點笑意,他又向前遞了遞花,看著陸空星戰戰兢兢接過,果然一切如常。
“看,是不是沒事?我馬上就教你點金成石的仙術。”
陸文昭一邊安撫,一邊默默側了側身體,把豎起來變成金板一塊的衣袖掩住。平板板像把斧子的衣袖在他仙力作用下還掙紮了好久,才慢慢軟化成原來的樣子。
陸文昭:“……”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遇上陸空星相關的事情,無論是他自己使用仙術還是陸空星使用仙術……
這回旋鏢都能精準地打到他。
沒有出現小金人,陸空星得到了極大的治愈。他擦擦眼淚,聽仙人說要教他點金成石,嗚咽了一聲。
“好殘酷的仙術。”
殺死金子,真的好殘酷啊!
既然要教學,那麼準備教具自然是陸文昭應該做的。陸文昭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他知曉一處有許多金子的地方,距離這裡也非常近。
陸空星:“……”
很多金子……距離這裡也很近……
這說的不是柳和盛的小金庫吧?
陸空星還真的一點沒猜錯,距離很近,陸文昭沒用仙術,直接帶他走去柳和盛所居的側室前。
他們走得並不快,陸空星懷裡抱著不屬於人間時節的花,偶爾側眸,就能看到仙人沉靜的麵容。黑發間的發辮依舊沒有拆去,月光綴在黑發上,形成一層零星的海棠瓣羽般的光影。
海棠乃是花中神仙。
陸文昭也是他見過最神仙的神仙。
忽然,神仙微微蹙起眉,他攔住陸空星欲繼續向前的腳步,也在瞬間布下了隱匿蹤影的仙術。
有隱約的哭聲從柳和盛的窗口傳出,陸空星看一眼陸文昭,陸文昭向他微微頷首,他就大膽地探頭去瞧。柳和盛沒睡,自在地坐在太師椅裡,懷裡還抱著陸空星先前變得那塊巨型金子。在他麵前跪著一名宮女,一邊哭一邊苦苦哀求。
“柳公公,本錢我已全數還清,利錢也還了大半。您這時候再說漲利,我是無論如何都還不上了。”
柳和盛哼笑一聲,他身後的宦官也跟著哄笑起來。
“這話說的,你先前還的哪裡是本錢?”柳和盛笑道,“先前還的那些,都是利錢,你的本錢可丁點沒還呢。”
宮女震悚地抬起頭,此刻她意識到自己這是掉進陷阱裡了。先前宮中姐妹生病,她無錢治療,聽老鄉的話借了柳和盛的銀子,哪裡想到柳和盛會索要極高的利錢,還到現在,全是在還利錢!
她下意識看向站在柳和盛身後的某一名宦官,那是她的同鄉,正是出於信任,她才會聽從對方建議在柳和盛這裡借。可是此時看到對方臉上的嘲笑,宮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也徹底明白了,宮人們私下傳柳和盛坐擁金山銀山,這金山銀山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靠放貸收利!靠磋磨人從而索賄!
柳和盛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名宦官,也是眼前宮女的同鄉。宦官向他笑眯眯拱了拱手,柳和盛輕哂一下,轉頭對宮女說道。
“這樣吧,我畢竟是個善心人,也不刁難你。”
“若是這月月底再還不上……”他的手指在宮女與身後宦官間比劃了一個牽線的動作,大笑起來,“還不上,你就跟我這得力副手做個夫妻吧。”
宮女頓時恐懼不已,連連磕頭求饒。
陸空星在窗外看著這一切,默然不語。
他想起了前世柳和盛的下場。
皇兄登基後,內庫空虛,就抄了一批罪臣宦官。罪臣倒不一定都是罪臣,皇兄睚眥必報,奪位時不站他的,有不少都在這一次裡進行了清算。而被查抄的宦官中,就有柳和盛。
據說從柳和盛宮裡宮外住處中抄檢出來的財物,甚至足夠宮中上下數年開銷,碩鼠肥碩如此,著實恐怖。
宮女的嗚咽聲漸漸遠去,陸空星記下了那宮女的模樣。金子對他而言不過隨手可得的物件,如果之後尋到這宮女,他或許可以略幫一把。
他又看向陸文昭,陸文昭說帶他來這裡學習新的仙術,那麼教具就是……柳和盛的小金庫?
人散去的屋中,柳和盛依舊抱著陸空星點出的那塊大金子,睡前先檢查床下數隻箱子,然後美滋滋躺在床上睡覺。
陸文昭言簡意賅。
“是,那個當教具很合適。”
“你的點石成金學得極好,現在先從你點出的金子開始,點金成石。”
陸空星看了一眼因為收獲一大塊金子睡得很香的柳和盛。
珍惜今晚的睡眠吧,因為從明天開始……
柳和盛肯定睡不著了!
陸文昭低低傳授複原的仙術,陸空星往手上嗬了一口氣,以一種要去彈柳和盛腦瓜崩的架勢,隔窗施展仙術。
手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