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桌上,隻“兩母女”默默對坐著吃飯。
鄧惠不做家務,家裡請了鐘點工做飯打掃。
她現在是一所投行的經理,每天工作繁忙,連在家吃飯的時間都少。還天天被齊楓的班主任電話轟炸,一個月要去學校好幾次。
還好齊楓的親爹齊正楠周末就回來了,到時候看那小王八蛋還怎麼得意。
她夾了菜吃,又抬頭去看陳幼安。
雖然都不是親生的,麵前這個倒是讓人省心得多。
像是有所察覺,對方也抬起眼盯著她。
小姑娘一雙杏眼黑白分明,清澈又乾淨。
又透著一股堅定和倔強,和她父親極為相似。
鄧惠回想起,陳幼安跟她一起生活的時候才五歲。
幾年下來卻硬是犟著沒叫過她一聲媽。
像是隻養不熟的野兔子,卻又招人心疼。
可是一想到她的母親和自己的前夫,這股子心疼勁兒就淡下去了。
鄧惠移開眼,隨便找了個話題。
“小楓成績不是很好,喜歡跟外麵的人鬼混。我們大人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你跟他同齡,沒事就多勸勸他,跟他溝通溝通。”
......
陳幼安差點沒被嗆到。
可她現在寄人籬下,沒好意思拒絕。
“好,我知道了。”
鄧惠又問:“今天去學校還習慣,新同學都好相處吧?”
陳幼安頓了下,輕聲回答:“嗯,都挺好的。”
“習慣了就早點進入狀態,你在學習上有天賦,可彆浪費了。”
“嗯。”
吃完飯回屋,陳幼安把物理筆記抄了。
又把之前自學的數學和化學都再看了一遍才睡覺。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沉到鬨鐘響了幾次她都沒醒。
以至於當她睜眼的時候已經快遲到,最後還迫不得已打了個車,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早晨的風少了些燥意,附中教室裡傳出朗朗讀書聲。
江琰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八點過,早自習已經結束。
但附中學生一向自覺,大部分都在教室看書,走廊隻有寥寥幾人。
夏末的熱勁未去,他爬上四樓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一身粘膩讓他有些煩躁。
拐進走廊時,瞥見個白色的纖瘦身影,正趴在角落的欄杆。
小姑娘穿了新的校服,馬尾下麵是白皙的脖頸,頸間有細碎的發,很是乖軟無害。
從側後方看去她的臉頰鼓鼓的,像是在吃東西。
她手裡的塑料袋裝著類似糯米糕的東西。
倏忽間,她聽到動靜回頭,一雙杏眼寫滿驚愕。
像是一隻偷吃東西的小貓被抓了現形。
江琰斂了下眼皮,心底的燥意未減,一腳踢門進了教室。
這會兒剛下了早自習。
同學們大都都在安安靜靜的背單詞和看書。
李爍百無聊賴側著屁股半趴在桌上,打開某個社交軟件找人聊天。
夏思佳走過來,雙手撐著李爍的桌子,一臉慍怒:
“李爍!你不是說昨天晚上要去藍域打台球?我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看見你們人。”
夏思佳是七班的文娛委員,樣貌出色身材比例很好,追她的男生不少。
李爍從手機裡抬起眼:“昨天不是臨時有事兒嘛,那周末一起?”
她咬了下嘴唇,猶豫開口:“那...江琰去嗎?”
李爍吊兒郎當往後一靠,臉上帶著不正經的笑。
“姐姐你去問他啊,問我乾啥。”
正好這時江琰進了教室,二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
李爍喊了一嗓子:“阿琰,夏思佳找你有話說。”
夏思佳瞪了李爍一眼,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在陳幼安的位置上。
她喜歡江琰的事兒全班都知道。
可是她表白被拒,江琰說自己有女朋友了。
後來,她又聽說江琰跟柳遙鬨分手,才覺得自己有了機會。
“江琰,周末一起去打台球嗎?”
夏思佳細聲問。
江琰正一手捏著打火機玩,抬眼看她:“你會?”
少年的臉廓挺拔,眼睛是很深的雙眼皮,淺褐色的眸子帶著冷厲。夏思佳心裡一晃,笑意直達眼底。
她彎起漂亮的眉眼:“不會,你可以教我嗎?”
“沒空。”
“......”
到底是女生臉皮薄。被這樣不留情麵的拒絕也有點掛不住。
她皺著眉:“江琰,為什麼你對我總是這麼冷淡?”
江琰漫不經心往椅子上一靠。
“我他媽哪知道。”
他恣意散漫慣了,從不慣著誰。剛才爬了四層樓又燥又熱,一到教室就不得清淨。
夏思佳漲紅了臉憤然起身。
用力過猛撞得桌子一搖,抽屜裡的藍色書包滑出來一截,掉在外麵的毛絨兔子跟著晃啊晃。
江琰瞟了一眼,沒什麼情緒地收回視線。
伸手去桌肚掏漫畫,夾出來一封未拆的情書。正好是有桃心暗紋的那封。
江琰一直沒有看情書的習慣,陳幼安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轉動手裡的粉色情書,漠然看了兩眼,又塞回了抽屜。
-
上了幾天的學,陳幼安和蔡小琴關係慢慢近了,每天都約著一起去食堂吃飯。
“安安,你好認真啊。”蔡小琴打了菜回來,看見陳幼安正在抽空看單詞本。
陳幼安把小本子揣進褲袋裡:“我這不是怕拖七班後退嘛。”
明天就要考試了,她心裡沒底。
附中可是全國重點,優等生一抓一大把,她不努力就會落到後麵。
“拖後腿的工作就留給你的同桌吧,他考試經常交白卷。”
陳幼安其實一直很好奇。
附中不是重點中學嗎?
染發曠課打架,這樣的學生怎麼還能安然無恙地留在學校?老師為什麼不管?
“他這樣...不會被退學嗎?”
蔡小琴頓了下,輕笑著說:“退學?咱們學校的體育館你看見了吧,他們家出資建的,就這背景能退學嗎?”
附中的體育館是海城所有中學裡最大最氣派的,時常要舉辦市裡的各類比賽和活動。
“還有他爸江祈年,海城最具影響力的十大人物之一,電商龍頭。江琰就算是不來上課一樣能畢業,你信不信。”
怪不得,原來是個二世祖。
“那他為什麼還來上學?來了也天天睡覺。”
既然能畢業,為什麼還要不辭辛勞來上課,家裡躺著睡不舒服嗎?
蔡小琴:“富二代的世界我們怎麼懂,我隻聽說他外公以前是附中的校長。安安,你...被他欺負啦?”
陳幼安抿了下唇。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
欺負倒算不上。
隻是身邊立了這樣一尊“閻王”,很容易影響學習。
蔡小琴一邊夾菜一邊說:“江琰在學校還算規矩了,出了學校那才叫野。對了,明天就要半月考了,你複習得怎麼樣,都跟上來了嗎?”
陳幼安:“嗯,就是物理還差一些。”
她幾天都在努力地趕課程。
這次的半月考來得正是時候,她想看看自己在附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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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班上的同學趁早自習的時間,把課桌拉開一定距離,布置考場。
附中的高二已經開始抓得緊了。
除了月考還有半月,隻是半月考相對輕鬆,隻象征性地把桌子拉開些,跟隨堂測試差不多。
上午考語文數學,下午考理綜和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