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幼安坐在石梯上,仰著頭跟賀明洲聊天。
賀明洲笑著說了會兒,側過身,想要坐到她旁邊。
倏忽間,一顆籃球剛好在飛過來,不偏不倚砸到陳幼安的腦門兒上。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啊--”
陳幼安吃痛叫了一聲,重心不穩地用手撐著地麵。
這樣毫無防備的一記猛撞,力道又大又快。她痛苦地皺起眉,感覺自己整個頭都痛得發燙。
賀明洲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起來:
“你怎麼樣,我送你去醫務室。”
周圍的女生也關切圍過來。
籃球場離這裡有一段距離。這樣直直飛過來力道還很大,不像失手丟球,更像故意砸過來的。
蔡小琴氣鼓鼓地叫嚷:“哪個不長眼的把球扔到這來了,都砸到人了看不見嗎,真...”
她瞥見江琰還有李爍他們幾個走了過來,忽然噤聲。周圍的女生也讓開道。
李爍走近,一臉抱歉的笑:“新同學,傷著沒?”
陳幼安忍不住“嘶”了一下。
手還捂著腦袋,息事寧人地回應:“我沒事。”
賀明洲往前走了一步,擋在陳幼安前麵。一改往日斯文好說話的形象,一字一句像是在質問:
“李爍,打個籃球用得著使這麼大力氣嗎?”
李爍在心底“臥槽”了一句,心說他腿都跑斷了,哪有這個力氣。
但他啞巴吃黃連,張了張嘴沒說話。
“是我砸的。”
人群中響起一道少年音,四周霎時啞聲。
陳幼安抬頭,對上江琰冷厲的臉。
少年手臂肌肉線條流暢,一身黑色球服更顯膚色冷白。他肩寬腿長個子高挑,就算是站在一群打籃球的男生當中也十分惹眼。
她心底一沉,怎麼又是他。
賀明洲眨了好幾下眼,半天憋了一句:“江琰,你們回去打球吧,我送陳幼安同學去醫務室。”
他不敢責備江琰,隻想把他們趕走,一群高個子男生圍在這也不像話得很。
“要你送?”江琰冷眼瞟賀明洲。
剛才拿球就是要砸他的,卻不想被他躲了,還剛好砸到陳幼安額頭上。
他視線左移,停在小姑娘身上。瞥見那處深深的紅印,沉下眉來。
“起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
什麼情況?
囂張跋扈的附中大佬,這會兒主動開口送人去醫務室?
夏思佳也站在一旁,臉色不善地打量受傷的少女。
打籃球砸到人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是輕微的碰撞根本談不上受傷。
新來的轉學生原來是個心機綠茶,儘會在男生麵前裝純!
陳幼安不想跟江琰扯上關係,屁股像是長在了石梯上。
她撇開眼,輕聲回答:“我不去。”
四周啞然,沒人敢說話。空氣一時沉悶得有些尷尬。
胸口莫名一陣煩躁。
江琰舌尖抵了下牙齒。瞟開視線,又看回來。
想起她換座位前的興奮模樣。
想起那封署名叫張婷婷的情書。
還有剛才對著其他男生,放鬆又開懷的笑臉。
這一次,
他還真被她騙到了。
他居高臨下看她,不帶情緒問:“要不要我扛你過去?”
......
陳幼安怔然抬眼,錯愕不已。
現在正是大下午,空氣是一絲風都沒有的燥熱。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在場所有人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賀明洲愣了下,隨即氣得捏緊了拳:“江琰,你...”
“誒誒誒...”李爍趕緊出來打圓場,一手攔開賀明洲,一手去扯琰的胳膊。
“你彆這麼凶啊,嚇著人家新同學了。”
江琰輕笑,吊兒郎當說:“哪兒凶了,這不是請不動嘛...”
陳幼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回她是真的慌了。
她害怕這個神經病真做出什麼荒唐事來,到時候倒黴的隻會是自己。
“我去...”她捂著額角,緩慢站起身。
與當著那麼多人麵被他戲耍,還不如從了他的意願。
蔡小琴怕她受委屈,鼓起勇氣:“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我自己可以。”她說完抿唇,嗓音平靜。
不管是早上的包子還是這回的籃球。
江琰不過是想讓她不痛快,沒必要再拉其他人進來。
江琰斂著眼皮,覺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一臉殉道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他特麼隻是想教訓賀明洲那個傻逼,又不是故意拿球砸她的。
午後的烈日威力十足,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叫嚷。
校醫務室離操場不遠,兩三分鐘就走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去,醫務室裡一張白色單人床,兩張凳子,對麵擺著一排裝滿藥品的櫃子。進去之後能清晰聞到消毒水味道。
校醫是名中年女人。
“同學,哪裡不舒服?”
“她的頭被籃球砸了。”江琰說。
校醫側頭,見少年身高腿長一身黑色球服,栗色頭發還掛著汗珠。
心裡明白了一大半,眼神都帶上了些責備。
她讓陳幼安坐在單人床邊,戴上手套,仔細查看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