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辛月又想起了自己與室友聊天時說的那句玩笑話。
“叮咚——叮咚叮咚!”
和廚房聲音不同的門鈴聲音讓倪辛月渾身一震,接著就無法控製地嘔吐。
門外的人急了,直接踹起大門,聲音隔著門傳來,聽上去都有些恍若隔世。
“給我開門啊。”
倪辛月聽出來了,是倪宏遠的聲音,她木著步子,去開了門。
“你們怎麼這麼……臥槽,你們在家現殺豬了?”
倪宏遠看清倪辛月的樣子嚇一跳,又被屋裡的氣味熏得要命。他記得他媽說要給他做個燉排骨,張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他沒帶什麼東西回家,剛進門,就被倪辛月拽住了胳膊。
“你媽她……”
“你乾嘛,我媽人呢?”
倪宏遠有點沒好氣,但看到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在不受控製的抖動後,想起他媽幾次給他打電話時罵這個堂姐的話。
他狐疑地看向倪辛月,難不成兩個女人打起來了?
“你媽她……”倪辛月的牙齒在打顫。
倪宏遠卻沒耐心聽了,甩開倪辛月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媽,廚房什麼動靜啊,這麼吵……啊啊啊啊!!!!!”
倪宏遠被廚房玻璃門上的血跡給驚到往後退了一大步,隔著血痕,他看到他媽的臉若隱若現,接著,是半個摔爛的腦袋。
“啊啊啊啊!!!!”
倪宏遠的叫聲像是一口大錘,掄在倪辛月的頭上。
倪辛月渾身一凜,扣住倪宏遠的手腕:“嬸嬸瘋了,她把藝橋的胳膊和臉都咬壞,剛才還想咬我,我把她關到了廚房。”
她的語速很快,但是在高度緊張下異常清晰。
倪宏遠被廚房的血跡和他媽的樣子衝擊得不輕,精神有點恍惚,就愣愣地被倪辛月抓到客廳,看到半死不活的妹妹。
倪宏遠喃喃道:“不可能,我媽雖然討厭橋橋,但……”
在這時,門又突然被人敲響,聲音急促,有個陌生的男聲喊道:“遠子!遠子!快開門!!!”
是倪宏遠的兄弟強子,剛才騎摩托送倪宏遠回家,但不知道為什麼沒走,還上樓來了。
倪宏遠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聽到這動靜,像找到主心骨一樣,馬上跑去給人開門。一個體格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竄了進來,反鎖上門。
他滿頭的汗,沒有小區門卡,坐不了電梯,隻能跑樓梯,此刻大喘氣地抓著倪宏遠道:
“媽的樓下的人全瘋了,逮人就咬,連皮帶肉!要不是沒有攝像機,我他媽還以為是在拍喪屍片!還好我跑得快,要不然肯定就沒命了……”
倪宏遠聽到“喪屍”兩個字,下意識看向廚房裡活動的女人,打了個哆嗦。
強子跟著看去,差點跳起來:“操,怎麼你們家也有!!”
倪宏遠按住他:“那是我媽,現在被關在廚房裡,她……好像也會咬人了。”
強子搓了搓臉,半晌拍他肩膀:“……兄弟,我說了你彆難過,你媽可能……已經變得跟樓下那幫瘋子一樣了。”
強子對廚房關著的定時炸.彈還是有些打怵,往客廳走。看到倪辛月和沙發上的小姑娘,還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是之前倪宏遠老跟他提起的堂姐和妹妹。
“你妹這是……”
強子目光落到倪藝橋臉上的咬痕,想到以前看過的喪屍片,有些警惕。
倪辛月把強子的警惕看在眼裡,抿唇沒說話,翻找起客廳裡的醫藥箱。
她清理創口的動作並不熟練,怕妹妹會疼,緩慢又笨拙。藝橋嘴唇翕動。
倪辛月小聲哄:“彆怕,姐姐在。”
強子凝了倪辛月片刻,湊到倪宏遠邊上,小聲道:“你妹一會兒不會跟你媽一樣站起來咬人吧?”
倪宏遠立刻反駁:“不可能,我妹很聽話的。”
強子:“聽話沒用啊,被咬了連人都不是了,喪屍片都這麼演的。”
倪宏遠哆嗦一下,看向妹妹的眼底多了一點恐懼。
他想著倪辛月一直在家,問她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媽怎麼變……”
倪宏遠斟酌著用了一個詞:“瘋了?”
倪辛月給倪藝橋包紮完傷口,因為小區樓下傳來的動靜,已經走到客廳另頭的窗戶邊,拉開簾子往底下看。
小區綠化道上全部亂了套,無數的人群往外跑。花壇邊一個老頭約摸耳背,仍在垃圾桶邊翻翻撿撿,下秒被後方衝上的人影猛地撲倒。
鮮血噴泉似的從他脖頸處炸出。
一陣啃食蠕動之後,撲倒他的年輕人又跌跌撞撞跑向其他人。
倪辛月微側開身:“你自己看吧。”
倪宏遠三步並兩步地走到窗邊,向下看去,就被那血腥的畫麵刺激地一嘔。
倪辛月:“我110、120、119……沒有一個打通。”
倪宏遠不信邪,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又重複了一遍倪辛月做過的事。
手機聽筒那邊等待他的是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
倪辛月:“或許……全城都這樣了。”
伴隨著他們三人的沉默,隻有廚房“女人” 的撞玻璃聲,和小區裡時不時傳來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