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坐到了沙發上,把手包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我把袖珍槍放到小房間去,回來時他指了指我的那盒萬寶路,我拿起來看了一眼,裡麵隻剩兩支了,我遞給他一支,自己叼了一支,煙盒扔進垃圾簍,拿過打火機順便幫他把煙點了。
我在酒會上幾乎抽了一晚上,這會也不介意再來一根,至於有害健康什麼的,乾我們這行不及時行樂誰知道哪天暴斃在什麼地方。
我垂著眼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在使萬物失真的煙霧裡,我們倆誰也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輕磕了一下煙灰,問:“談的怎麼樣了?”
果然。
我也照實說:“談攏了,除了出生年份幾乎跟原來一樣,但要等一段時間。”
“謝謝。”這次輪到他對我致謝,我點了點頭,他又指了指我的那根煙,說:“你一個女孩子,又這麼年輕,彆沾這些毛病,不是好事。”
管我?我又不是吉塞拉。
我把束在金屬抓夾裡的頭發鬆下來,回應道:“平時我也不怎麼抽,遇到糟心事才抽那麼狠。而且如果我不抽,我就得乾坐在那吸二手煙,這不更慘?”
他又往煙灰缸裡磕了磕煙灰,沒再糾結我抽不抽煙,而是問道:“為什麼海德拉計劃隻推到了摩蘇爾?”
天哪,他這是沒仗打了太無聊了嗎?我隻好用手機調出世界地圖給他解釋:“你看,再往東走就是人家的主場了,那邊亂,什麼都敢往外拿,一群瘋狗,我們打那群宗教狂熱分子簡直就是找死。”
我希望他彆再問這事了,上次和他講的隻是個大概,我於公於私都不能把海德拉計劃和吉羅婷方案的細節告訴他——而且這有什麼好問的啊,千八百人打千八百人,哪有他自己以前幾個集團軍玩的爽?
我吸了一口煙,在心裡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和我所期待的剛好相反,他又問:“而且,地中海還好,英吉利海峽和北海你們怎麼縱深防禦?政府就算不管聯合國也會管,你們總不至於勾搭聯合國吧?”
“我們有路子避開聯合國。”我突然有點後悔和他提海德拉計劃了,總參部最優秀的大腦也太難糊弄了點,再不直說他可能真會一直追問下去:“再細的你就彆問了,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泄密了我分分鐘被人乾掉,而且這個責任你我都擔不起。”
“哦,非常抱歉。”我沒有轉頭,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又問道:“你們這種大型聯合行動,作戰機製是怎麼樣的?”
元帥閣下,您這是打不了仗實在難受想整點聯合行動平替一下嗎?我的臉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但這還是原則以內能說的:“你可以理解為一路火並,最強裝備就是單人火箭炮,□□也還可以,車是越野車,船隻有快艇。”
然後我想,我要儘快把我當時為海德拉計劃畫的箭頭,在地圖上標的記號還有三刪五改過的稿從小房間挪到保險櫃。那些東西在小房間裡鎖的箱子密碼隻有三位,小學生都知道怎麼解。行為習慣和思維模式是可以被分析的,一旦這些東西被分析,以他的腦子想坑我一把輕而易舉,更彆說還有我簽過的詳細報告,把我簽名仿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挪到哪個保險櫃,那自然是挪到除非本人親自出麵否則上帝來了都不管用的瑞士銀行保險櫃,我信不過他,更信不過萊茵同盟。
然後他又問道:“那你們的模式呢?”
“也就比一般械鬥猛一點,必要時占領適宜狙擊的高地和對方據點,沒了十個人以上都是傷亡慘重,很無聊的。”我吸了一口煙,想到了他寫過的那些波瀾壯闊的場麵,沉默了一會,又道:“因為人員少,所以一切屬於機會,轉機,死局的征兆幾乎都是一瞬間,個人作用發揮到了無限大,一顆子彈可以壞一件好事。”
“那你們的計劃不就得隨時改?”他在嫋嫋的煙霧中敏銳的指出了這一點。
“是啊。”我簡短的應了一聲,一時間那種疲憊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我身上。
香煙燃到了儘頭,我將其按滅在了煙灰缸裡,看了一眼鐘,已經十一點多了。我起身,去打開陽台門讓新鮮空氣湧進來,摘了美甲,胸針以及那枚象征萊茵同盟成員身份的戒指,用卸妝棉抿掉了口紅,感覺那些抹在白色棉布上的深紅敷彩,有點像血。
我洗了個澡,把身上的煙味洗掉,換上睡衣,莫名發現鏡子裡的自己開始越來越蒼白了,早些時候我隻是和歐洲人差不多的膚色,現在這個顏色居然有那麼一點像牆灰。
可能是因為我沒戴眼鏡吧。我這樣想著,抱著穿過的衣服出了浴室。
大衣是頂奢,不適合頻繁地洗,我打算湊合著再穿幾天,至於禮服裙我不怎麼穿,乾脆洗了收起來。我把禮服裙套進洗衣袋塞進了洗衣機,設置好,和依舊玩著手機的曼施坦因說了聲晚安,又讓他彆熬太晚,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自己砸進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