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後沒多久,紀尋舟和盛嶼的牛排套餐便端上桌,一份澳洲西冷搭配意麵,一份四拚的油炸小食,還有一杯特調飲品。
隨後,韓景初那份孤零零的海鮮炒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
“做好人好事嘛。”韓景初不在意地拿起勺子,“吃得樸素點也沒關係。”
仔細聽來,他的話裡像是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意味。
令桌上的氣氛霎時間有些僵持。
“那這杯飲品送給好人喝了。”紀尋舟把高腳杯端到韓景初的手邊,緩解壓力地開口。
他好笑扯下唇,“沒必要這麼同情我吧?”
“不是,它裡邊加冰了,我今天感覺胃不太舒服。”紀尋舟叉起一塊炸蝦仁,“這也挺好吃的,你嘗嘗。”
“你胃怎麼不舒服?坐過山車坐的?”韓景初追問。
“可能這兩天喝涼的喝多了。”
“………”紀尋舟說完才察覺到有哪裡不對,連忙解釋,“我不是想害你的意思,你要是喝不了涼的也可以不喝。”
“我是鐵胃。”韓景初不在意地端起喝了口。
餘光瞄著盛嶼,他一直默默低頭吃飯,沒有參與他們的聊天。
明明是三個人的飯局,他卻像個透明人。
韓景初斜挑起唇低笑了聲,拿起筷子吃他的麵。
不經意間抬下頭,看到紀尋舟的唇角沾了點食物碎屑,他順手抽出紙巾幫他擦去。
突然的舉動嚇了紀尋舟一跳,他反射性直起身,胳膊卻不小心碰到盛嶼的那杯飲品,杯子倒下去,液體順著桌麵往下流,都淌到了盛嶼的白襯衫還有褲子上。
紀尋舟頓時慌得手足無措,立刻去抽紙巾幫盛嶼去擦。
“不好意思。”
他的手微微顫抖,在他兩腿間擦過。
男生低著頭,麵前是盛嶼的胸膛,鼻翼間灼熱的氣息隔著襯衫薄薄的布料,儘數噴灑在他的肌膚上。
盛嶼眸光晦暗,繃住呼吸,捉住了他那節白皙的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
紀尋舟一抬眸觸到他犀利的目光,誤以為他生氣,心中更加忐忑。
對一位潔癖的人來說,弄臟了他的衣服,簡直是罪無可恕的行為吧。
然而,盛嶼隻是在計算他們之間的距離。
不過才三公分。
隻要他低頭就能親下去。
在專注的時候,盛嶼的目光會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
他的長相本就是偏濃顏的冷係帥哥,不笑就會讓人產生隔閡。
紀尋舟至今仍對他有敬畏感,特彆是在他闖禍以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當然,他知道盛嶼當著鏡頭並不會說什麼,他是很圓滑的性格。
“沒事兒,我有備用的衣服。”盛嶼站起來,“我先去洗手間,你去PD那兒幫我拿過來。”
“我看舟舟嚇到了,不如還是我去。”韓景初話音剛落就被紀尋舟拒絕,“我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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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盛嶼的跟拍導演那兒拿了套他的衣服,紀尋舟來到洗手間。
這家遊樂場有為遊客提供的換衣間,就在洗手間左手邊,他轉過彎便看到了盛嶼。
白襯衫的衣角暈開一抹藍,這顏色在他身上竟意外得和諧,像走秀台上驚豔的設計作品。
氣質好的男人,果然穿什麼都能有他自己的味道,可以完美駕馭。
“盛哥,實在抱歉。”
紀尋舟把衣服遞過去,下一秒卻被盛嶼一並帶入房間。
他轉手帶上門,利落上鎖,之後開始解扣子。
紀尋舟錯愕眨眼,心想他換衣服還有必要讓他在這兒看著嗎?
在他奇怪的時候,忽然聽見盛嶼說:“韓景初好像很有情緒。”
說話間,他脫下身上的絲綢襯衫,取了那件備用的藍色襯衫。
望見男人線條流暢的後背,從肩胛骨蔓延到後腰的肌肉紋理,紀尋舟下意識錯開視線。
“嗯,我也感覺到了。”紀尋舟小心猜測,“他會不會是對我換房間的事情不滿?”
“他不滿的對象應該是我。”盛嶼淡淡說完,去解皮帶。
聽見金屬扣打開的那一聲脆響,紀尋舟莫名慌了。
而盛嶼還在繼續說:“我是最後一位和節目組簽下合約的,在這之前,他可能以為自己會是這檔節目的C位,但節目播出的那一天,他隻上了兩條熱搜,熱度幾乎被我們兩個人瓜分,他心有不滿很正常。況且,他去年談好的一部電影,最後導演定下了我,這也是屬於我們倆之間的恩怨。”
“那是導演還有製片方的問題,沒必要怪到你頭上吧?”
紀尋舟回想了下,韓景初的性格好像的確有點兒小氣和計較,要不然那天也不會當麵問他換房間的事情。
盛嶼已經換好褲子,他彎腰卷起一節褲腳,露出腳踝,“我和你說這些隻是不想你尷尬,他並沒有在針對你。”
目光隨他的動作落到他的小腿,紀尋舟的腦神經突然錯亂了,輕聲說:“沒關係的,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不管韓景初怎麼發牢騷,他隻要不接招就行了。
盛嶼沉默了下,倏爾笑開:“你這樣想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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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節目組為大家在蒙城的最後一晚準備了篝火晚會。
夜幕降臨,草原上燃起熱烈的篝火,響起動感的音樂。
這邊晝夜溫差大,八個人圍成一個圓圈,坐在篝火周圍,溫度剛剛好。
這樣的場景,紀尋舟並不陌生,他們蒙城人喜歡搞篝火晚會的活動,他從小就跟著爸媽去參加。
“大家在一起相處三天了,好像還沒安靜的坐下來聊聊天,我們今晚暢所欲言,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加深下對彼此的了解。”
薑雲庭主持大局般率先開口,拿過來一個礦泉水瓶,“為了以防大家不積極,來做個小遊戲,擊鼓傳花都玩過吧?導演那邊有準備問題,由工作人員叫停,瓶子到誰的手裡就要起來抽取問題來回答。”
“懂了懂了。”顧予安比個手勢,“直接開始吧。”
薑雲庭把礦泉水瓶給了旁邊的寧語溪,接著她又傳給戚夢夢。
攝像機後麵有位工作人員被蒙上了眼罩。
礦泉水瓶在大家的手裡飛快傳遞著,他突然喊了“停”,瓶子這個時候在紀尋舟的手裡。
“天選之子。”秦岩為他鼓掌。
紀尋舟起身去抽取問題,當看到卡片上的那一行字,他差點當場昏厥。
——現場你最討厭的人是誰?(不能說自己)
導演確定是想讓他們加深了解嗎?玩完這遊戲,估計會分道揚鑣吧。
韓景初湊過來看問題是什麼,他看完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舟舟,要實事求是。”
[隔著屏幕我都能想象到紀尋舟的崩潰。]
[導演你是會問問題的,非要這麼得罪人嗎?]
[好期待弟弟的回答。]
[他肯定不可能說真心話的。]
紀尋舟的目光巡視一圈,落定在盛嶼的身上,名字就要呼之欲出。
四目相撞,他看見盛嶼的眼神裡流露出訝然,心一橫,還是說了出來。
“我最討厭的人是盛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