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廠長沉默了片刻,拍桌道:“那你倒是抓緊時間去問呐!”
鄧文生被他吵得又是一陣無語,“距離她畢業還有小半年呢,急什麼?”
他不說還好,一說吳廠長更急了,語速都不由加快了不少:“你真當那群老東西是吃素的啊?就算我能等,其他人能等嗎?真等到你那寶貝蛋畢業,甭說搶人了,我怕是連人都見不上一麵!”
“說真的,老鄧啊,我們廠雖然規模不如首都和海市那幾家大廠,但我敢跟你保證,在咱們省內你絕對找不到比我們更有發展前景的造船廠!”
“拋開設施不說,如果你那寶貝蛋真的願意來,待遇問題一切好說,而且你知道咱們船舶行業最忌諱的就是外行指導內行,但她來我們廠就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就是交大造船係畢業的,隻要她願意來,我肯定為她創造最好的研究條件,絕不會委屈了你這寶貝徒弟。”
這番話不可謂誠意不足,就連原本覺得現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的鄧文生也有些動搖了。
倒不是因為吳廠長給出的待遇有多好,真正搔到鄧文生癢處的,卻是因為那句“外行指導內行”的話。
他們這個專業最忌諱的就是外行指導內行,他自己剛從學校畢業那會兒,被分配到了春市一家造船廠做技術員,結果剛到就因著老廠長即將退休不管事,副廠長和書記兩個派係鬥得不可開交,不善言辭的他被迫卷進這場內鬥裡,最終生生在廠裡坐了兩年的冷板凳。
後來書記成了廠長,本以為可以專心搞研究,發展技術,卻不料書記以前主抓廠內紀律,對技術上的事情一竅不通。
不通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他還總喜歡瞎指揮,有些明知道是行不通的方案,卻在他的堅持下不得不開展、空耗幾個月時間,然後失敗。
如果彆人提出意見,不但得不到褒獎,還會被穿小鞋。
鄧文生在那家造船廠熬了五年,最後實在熬不下去了這才向上麵打了申請,調離了那家造船廠。
正如吳廠長所說,人才能否最大限度施展出能力,領導實在是太重要了,他和吳廠長是大學同學,以他對吳廠長的了解,知道他剛才那番話不會作假,明夏若是真的去了他廠裡,倒真不用擔心亂七八糟的事情。
鄧文生思考良久,終究是被說動了,但卻依舊沒有鬆口,沉吟片刻後,道:“這樣吧,等有時間我找小夏同學談談,問問她的意見。”
“對嘛!那——”
不等吳廠長高興,鄧文生緊接著又道:“但事先我可跟你說清楚,要是我學生對你那廠子沒興趣,你也彆想強迫她啊。”
聽他這麼說,吳廠長大笑出聲,“瞅瞅,人小姑娘還沒說什麼呢,你個老家夥倒是先護起犢子來了!”
鄧文生冷哼一聲,兩人又寒暄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下午,明夏被叫到了辦公室。
“……事情就是這樣,你有沒有什麼關於自己未來的規劃?老師想聽聽你的意思。”
鄧文生將這段時間其他幾家向她拋出橄欖枝的單位和廠子,以及昨天吳廠長在電話裡說的那些待遇和情況簡單跟明夏講罷後,偏頭看向站在旁邊身姿纖細卻站的筆挺的姑娘,問道。
聽完老師的話,明夏想了想,道:“老師,我想參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