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雨後青荷的清爽,又帶著蜜桃熟透了的濃烈香甜,還有微微桂花的芬芳。
氣若幽蘭的吐氣聲,似羽毛般輕輕扇在他的後脖頸之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心起微波,神明入世。
這感覺使人微感怪異,李渚霖下意識蹙眉,將脖頸偏了偏。
若此時此刻是在首輔府中,有哪個不長眼的婢子,膽敢在他處理公務,沉心學問時來莽撞叨擾,定會被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轟出府去。
沒人會喜歡這種原有秩序被打破的滋味。
李渚霖下意識沉聲問了一句,“誰讓你進來的?”
“我想進來就進來啦!周伯伯說了,整個星輝閣任我通行。”
偏偏這女人渾然不覺已犯了他的忌諱,那張笑臉盛開得比滿園的鮮花還要肆意,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實在讓人覺得無可奈何。
是了,整個天下樓都是阮家的產業,她想去哪兒不能去呢?
阮瓏玲將眸光落在桌麵上那遝密密麻麻的佛經上……
不錯!
不愧是她未來孩子的爹!
光憑這手方圓兼備、清新俊逸的字體,便不是尋常男子可比的!
或許是給王楚麟蒙上了一層未來孩子親爹的濾鏡,現在她怎麼看,都覺得怎麼滿意!
下一步,便是要想辦法如何與他肌膚相親了!
如何勾搭男人呢?
是不是用勾欄瓦舍中,青樓賣笑那一套會更直接有效?
阮瓏玲按照回憶依葫蘆畫瓢…
斜坐在桌旁的側椅上,將身姿扭出了個凹凸有致的曲線來,眼睫微顫,猶如一汪秋水般瀲灩含情望著他……
語調輕柔,還帶著些許勾人的黏膩道,
“王公子饒是再醉心學問,可也得務必注意自己的身體呢……”
“我方才去給閣老送膳,獨獨給你留了盅藕白玉蔬蓮藕湯,人家親手做的,公子是否不妨嘗一嘗?嗯?”
空氣停滯,落針可聞。
過了許久,書房上空才飄蕩出一句。
“阮東家,你沒事兒吧?”
玲瓏娘子何時這般嬌媚過?
他可是見過她聲聲逼債,大動肝火,扇未婚夫耳光的果辣模樣……這般矯揉造作沒有根骨的樣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竟還特意來送親手做的湯膳?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渚霖眉頭越蹙越深,徑直冷聲道,“阮東家若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說。”
。
阮瓏玲臉上的笑意一滯,未曾想到竟被他一眼看穿?!
自然是有事相求才會如此!
求什麼?
求個孩子!
直接說出來你能答應麼?
罷了罷了,或許是她用錯方式,用力過猛了……可不能嚇著他,更不能惹得他厭惡,否則還怎麼肌膚相親?
還需得……徐徐圖之……
思及此處,阮瓏玲調整了下坐姿,眸光也明澈了些,清了清嗓子後,才溫聲道了句,
“王公子果然洞察人心,確有件事兒,想要拜托你。”
“我家中有個五弟,年紀尚小,如今正在白鹿書院念書,閣老講學他定是不能錯過的,明日便能回揚州聽訓了……
可閣老學識淵博,又常授些涉及些晦澀難懂的課題,我便想著,若能請個夫子在旁輔助一二便好了……”
“我聽閣公說,王公子你博古通今,滿腹經綸,所以想聘請公子做五弟的夫子……”
阮瓏玲露出祈求的神情,可憐巴巴望著他,甚至伸出了兩根青蔥白嫩的指尖,輕扯了扯他垂落在桌麵上銀白色的袖袍,
“王公子,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