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拜師(2 / 2)

斜陽透過窗欞,照在飯桌前沉默寡言的少年身上,他背部繃得筆直,顯得又倔強,又清冷。

阮成峰以往雖然話少些,可卻也不至於在飯桌上那般寡言,阮瓏玲隻當他馬不停蹄奔波幾日累著了,正想要張嘴讓他出去休息,誰知少年卻率先道了一句……

“三姐,你放心,我今後一定考得比探花還要好!”

少年緊握著拳頭,眉頭緊蹙,眸光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劉成濟他如此負你,我定不會讓他好過!”

自退婚之事傳到白鹿書院起,阮成峰就一直耿耿於懷。

這門親事,劉成濟憑什麼敢說退就退?還不就是欺辱阮家老的老,弱的弱,長兄夭折,他年紀尚小又還未長成,篤定了沒有人會為退婚之事出頭,所以才這般猖狂麼?

家中隻有他一個男丁了,幾個姐姐對他素來照看有佳,他卻不能回饋分毫,讓家中女眷被人如此肆意淩辱,心中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劉成濟考探花,我就要考榜眼,考狀元!

終有一日,我定會為三姐你出了這口惡氣!”

阮瓏玲鼻頭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

她知道自從兄長去世之後,阮成峰背著阮家唯一男丁的擔子負重前行,向來心思重些,想得也多。

其他同齡少年還在玩樂的時候,他常常就將自己關在房中看書習字,誓要出人頭地了。

看來這次她被劉成濟退婚,又將弟弟的心理負擔添了幾分。

狀元及第,難如登天。

對功名執念是好事兒,可若成了心魔,變為障害便不好了。

“你能為阿姐這般著想,我甚為欣慰,隻不過功名這事兒,還需一步一個腳印來,將自己逼得太緊了,反而不好。”

阮瓏玲到底並未落淚,而是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故作輕鬆拍了拍阮成峰的稍顯瘦弱的肩膀。

“不過我近來確為你相中了個先生,你若能拜他為師,定能事半功倍,馬到成功!

可惜他雖學識淵博,脾氣卻有些古怪,不輕易收徒,所以或許還需費些奏章……”

此言讓阮成峰心中生了些疑惑。

“三姐,周閣老不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儒師麼?莫非此人的學問還能越過周閣老不成?

那位既心高氣傲,那我跟著閣老好好學便是,為何還要去做如此費力不討好之事?

有何非拜他為師不可的理由麼?”

他是你未來外甥的爹。

這個理由夠充分麼?

。。。總不能直接承認,她想打著拜師的幌子,伺機接近王楚麟吧?

阮瓏玲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道,

“閣老年事已高,每日講完學便已經很累了,哪兒有那麼許多精力對你特意指點,正好另外尋一位夫子給你查缺補漏,何樂而不為呢?”

也是,集各家之所長,多學些知識,總是不會出錯的。

阮成峰這才點了點頭,

“三姐說得有禮。那位高人現在何方?我這就沐浴焚香,換身衣裝,備份厚禮,誠心誠意去拜師。”

*

“阮東家,委實不好意思,我們公子吩咐了,這幾日都不見客。”

棋珍院的垂花門前,雲風立在石階之上,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不是!

昨日阮瓏玲才在星輝閣的書房中,和王楚麟特意說過,會攜五弟登門拜訪……

王楚麟今天就給她吃了個閉門羹,還吩咐這幾日都不見客?

這很明顯就是在提防她啊!

偏偏就算棋珍院雖說是阮家的私產,可如今賃出去了,她是絕不能擅闖的。

阮瓏玲不死心,從袖中掏出來個份量不小的香囊來,直直往雲風懷裡塞,“小哥不妨再入內稟報一聲?就說我並無它意,隻想要王公子過目幾篇文章即可。”

雲風不吃這套,徑直冷聲道,“恕難從命。”

真真是主子啥樣,小廝就啥樣!怎得這般油鹽不進?!

阮瓏玲無法,隻得將阮成峰裝訂成冊的文章遞了上去,好聲好氣道,“那就算是不見客,你家公子也沒說不能遞書冊吧?

這是成峰平日的寫的文章,還勞煩小哥傳遞到王公子眼前,興許他瞧過之後,便會想要收成峰為徒了。”

除了不讓生人入內,首輔大人確實未曾說過不讓人遞東西進去,雲風無法,伸手將那本小冊子接了過去。

兩姐弟轉身往回走。

阮瓏玲有些灰心喪氣,莫不是她行徑太過?引得王楚麟反感了?所以他縮著頭不敢見她?

倒是身側的阮成峰瞧出她心情低落,隻以為她是在為自己錯失良師而沮喪,溫聲安慰起道,“既然是世外高人,那定是有些脾氣在身上的,阿姐不必太過介懷。

這次不見,那咱們下次再來,若是這位先生確實無意收我為徒,峰兒也不會沮喪,隻安心跟著閣老學習便是。

須知成大事前,都是需要曆經些磨難的。”

這番梅花香自苦寒來的理論,給了阮瓏玲莫大的鼓勵。

此話沒錯,她好不容易在揚州城,成千上萬的學子中,獨獨相中了王楚麟這個一個完美的人選,那便不能輕易放棄。

隻要能成功去父留子,這點閉門羹委實算不上什麼!

閣老在揚州還停留二十多日呢,王楚麟又不是這輩子都不出棋珍院了,還擔心與他見不上麵麼?

棋珍院若是見不了,那她就日日蹲守在星輝閣!星輝閣若是見不了,她就製造各種偶遇,噓寒問暖!

長此以往,阮瓏玲不相信他能抵擋得住這般猛烈的攻勢。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

女追男,隔層紗。

終有一日,王楚麟必定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