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帷幔被風吹得紛飛翻騰…
隻見車架已駛入一片原野之上,放眼望去是不見邊際的蘆葦蕩。
陣風刮過,蘆葦蕩朝後微微傾斜,隱現出身著甲胄,麵目凶殘的張張麵龐來,還傳來一片冰刃相撞,金石相觸之聲,與有序急促靠近的腳步聲……
殺氣畢現!
雲風警覺,立即驅馬行至車窗外,朝內低聲稟告了一聲,
“回大人,蘆葦蕩中,藏了約莫有兩千餘人……”
*
煙霏閣。
那個一大早送出去裝著湯羹的食盒,又被退了回來。
“回小姐的話,據星輝閣傳話的下人來回稟說,王公子一大早就啟程去了無相寺,好似要三日後才能回來。”
啥?
這世上竟有人放著周閣老的講壇不聽,去無相寺參佛?
還一去就是三日?
王楚麟莫不是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是故意在躲著她的吧?
不行!
二人之間好不容易有了些進展,此時就應該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拿下他!絕不能讓他輕巧逃脫了去!
否則等他三日以後再回來,說不定黃花菜都涼了!
他既然逃,那她就追!
王楚麟絕對插翅難飛!
“來人!備馬套車,收拾行裝!”
算算時辰,王楚麟並未出發多久,若是快馬加鞭,定是能追趕上的。
不過三炷香的時間,阮瓏玲就整裝待發,坐在了出城的馬車上。
原以為會很順利,畢竟由揚州城到相國寺的路麵寬敞廣闊,哪怕是年節時,香客再多,這條路上也不從不會擁堵。
可今日倒是奇了怪了,車架一路向東南方疾馳了大半個時辰後,前方竟不巧設了木障。
巨大的木樁杵在路中間,對外凸著尖銳的木刺,道路兩旁還有配了刀劍的官差把守,竟是要一一查驗車輛。
儼然已經排了七八輛馬車……
阮瓏玲等得心焦,掀開窗前的帷幔,不斷伸長了脖子朝前眺望,嘴中喃喃念叨著,
“楚麟哥哥,你等等我,千萬莫要走遠啊……”
話音剛落。
一個銀白色的身影,由右側的車窗中翻騰而入,徑直闖入了車內!
“啊!”
阮瓏玲霎時被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輕呼出聲!
男人立即上前,伸出手掌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阮瓏玲定睛一瞧,這才認出了眼前眉眼淩厲、煞氣十足的男人,就是她窮追不舍,欲去父留子的對象,王楚麟!
血。
王楚麟的衣角袖間全是血。
黑紅色的液體,浸染在銀白的衣料上,顯得異常打眼。
他發髻微微散落,衣襟也有被刀劍劃過的痕跡,指尖還緊握了把寒光凜冽的長劍,身周都散發著騰騰的殺氣,仿若踏著獄*火而來的羅刹!
他眸光凜凜,戒備且警示地示意她:莫要出聲。
若是尋常的閨閣女子,定會被眼前這幕嚇得暈厥過去。
可阮瓏玲不是個未經過風浪的尋常女子,甚至以往走南闖北壓貨時,她也有被強盜山匪搶劫過…
所以她幾乎第一時間確定,外頭那些官差路障,說不定就是為了抓王楚鱗而設的。
可她百分之百確定,王楚麟是好人。
他更是她千挑萬選相中的孩子他爹。
無論外頭的人為何要抓他,為了她舍父求子的宏圖偉業,她都必須幫他!
阮瓏玲迅速恢複冷靜,眸光定定瞧著他,然後伸手,握住了他還沾著血跡的冰冷掌心。
她眸光堅定,帶著仿佛能撫平一切忐忑不安的語氣,輕柔低聲道,
“楚麟哥哥,有我,莫怕。”
此言一出。
男人的瞳仁迅速縮緊,眸光震動,身上那股子殺氣瞬間消散了不少。
電光火石間……
阮瓏玲將身上桃紅色的大氅褪了下來,罩在了男子紮眼的銀白色衣裝之上,然後又掰開他的指尖,將那柄鋒利的長劍取出,踢到了車架後座的橫椅後……
她迅速做完了這一切。
此時,車外檢驗車輛官差的腳步聲,也越離越近……
阮瓏玲心跳如鼓,驚慌失措之下,乾脆心一橫,拉扯過王楚麟坐在了車架的主座上。
然後直接麵對麵,胯|坐在了他的雙腿之上……
男人任她所為,隻不過眸光愈發幽深發亮,他語意深長,
“玲瓏娘子,你可清楚知道,你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阮瓏玲將垂落在身後,海藻瀑布般的濃密秀發攏至身前,又將身上輕薄的外衫扯落,露出如凝脂般的嬌嫩的肩頭,與半麵雪白的玉背……
她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自然知道……”
她附身湊近,在他耳邊氣若幽蘭,蠱惑著柔聲道了一句,
“楚麟哥哥,我在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