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不收銀票,老七頭帶著肖春華先去錢莊換了銀子,然後到城裡最大的酒樓裡去吃大餐。
祖孫兩個雖然身上乾淨,但具都穿的破破爛爛的,旁人一眼看上去,除了乞丐這個行業,不做他想。
渭陽城最大的酒樓自然氣派,進出的客人也都是有身家的,肖春華原本以為她跟老頭子會被趕出來,但奇怪的是,除了招待他們的小二哥訝異的多看了他們幾眼之外,其他人,竟都當他們是空氣了。
肖春華腦子一轉就知道,定是老七頭用了那什麼障眼法術,讓彆人都看不到他們了。
肖春華頓時有些不滿了,一邊等上菜,一邊跟老七頭抱怨:“老頭子,你有這麼一手,怎麼還帶著我住破廟?你就是到大戶人家做個護衛,也能養活咱們兩個呢,看咱們現在窮的,要不是我去年能撿柴賣銀子了,說不得咱們還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混日子呢。”
明明他們可以過的富足一些的,偏偏混成了一老一小一看就很好欺負的乞丐,她從打小就過的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捉了去吃掉,其中心酸苦澀,不足為外人道也。
老七頭捧著一杯茶慢慢啜飲,道:“破廟和殿宇,破爛和華服,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你跟著我,自然是我住哪裡你就住哪裡了。還有,我要是餓著了你,你能長成這樣肥嘟嘟的模樣?”
肖春華立馬不乾了,叫嚷道:“我這叫嬰兒肥,嬰兒肥!長得壯實的小孩子都這樣的,你得說我可愛,可愛知道不?還‘肥嘟嘟’的,你當是說小豬崽呢?!”
老七頭失笑道:“好,好!我能把你養的天上地下的獨一份的‘可愛’,可見人要是好與不好,與住在哪裡,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是不相乾的,你說可對?”
肖春華有被安撫到,但好孩子是不能驕傲的,她努力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先是肯定了老頭子樸素的價值觀:“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肖春華著重強調道:“...但是,我已經長大了,可以養家糊口了,最基本的牌麵還是要有的,以後咱們家裡就是我當家,我給你養老,咱們雖然住在破廟裡,但彆人家有的,咱們也要有。這個,你同不同意?”
老七頭最喜歡肖春華跟他討價還價的小模樣,這樣能讓他找到作為人的樂趣,他配合的殷殷回道:“同意,不能更同意了,以後啊,咱們家你就多費心了。不過,你能跟我說說,你所說的‘牌麵’,都包括什麼嗎?”
肖春華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表示接下了一家之主的重任,然後回答老七頭:“首先,去買兩張床。”
老七頭皺眉,疑問道:“為什麼是兩張床?你跟我,睡一張就夠了。”
肖春華瞪著大眼睛,堅持道:“那怎麼行!”她指指老七頭,說:“你,男的,”又指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女的,”總結道:“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怎麼還能睡一張床呢?早晚要分床睡的,不如一步到位,現在就分了。”
老七頭擔心道:“你才四歲,你確定你夜裡不會害怕?”
肖春華不滿道:“小孩子才害怕,都說了我是大孩子了......”
飯菜陸陸續續上來了,糯米藕、香酥鴨、燉牛尾、清炒小青菜、一碗晶瑩剔透的大米飯,外加一壺醇香的清酒,肖春華抽抽小鼻子,眼睛都睜大了半圈,也顧不上爭取分床睡的事了,她驚道:“二十年份的秋露白!”
老七頭給她你識貨的眼神,施施然的倒了一杯,放在鼻尖輕嗅,然後一飲而儘,熏熏然道:“好酒!”
肖春華眉毛都豎起來了,小拳頭攥的緊緊的,大聲道:“當然是好酒!百兩一壺的二十年分秋露白,兩口就喝完了,能不好喝嗎?!我的一百兩銀子,都不夠你喝三口的!!”
一百兩銀子?
肖春華看看桌子上的飯菜,再看看已經喝了大半壺的酒,驚的眼睛又張大了一圈,顫抖著小奶音道:“一百兩買酒了,這菜呢?菜怎麼算銀子?”天呢,他們不會要吃霸王餐吧!
老七頭搖頭晃腦道:“你身上不是還有半錢銀子嗎?跟掌櫃的說說,咱們買了酒,菜打些折扣,也就有了。”
肖春華慢慢的合上了小嘴,眼睛也恢複到半睜不睜的樣子,心如止水道:“老頭子,你是不是都算好了,打算這一頓就把咱們家所有的家當都吃沒了?”
老七頭嗬嗬笑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丫頭,以後你就知道了,這些啊,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了還會有的,人生在世,就要及時行樂。來來來,再不吃,這飯菜就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說罷,還夾了一筷子紅彤彤油嫩嫩的香酥鴨給她。
肖春華一邊運氣一邊跟自己說,這是親的,這是你唯一的親人,不能打死,不能打死!
肖春華化悲憤為食欲,一個人將一桌子的飯菜都吃光了,嚇的老七頭忙去摸她的小肚子,擔心她給撐出個好歹來。
肖春華的確有些撐,但也還在忍受範圍之內,她抱怨道:“總不能浪費了銀子。”
老七頭隻喝酒不吃飯,她不就得多吃,否則,她的一百兩零半錢銀子,不就浪費了?
老七頭難得的良心發現,抱著她的小身子,安慰道:“你要是真喜歡銀子,我去給你找些來?”
肖春華眼含期待,問道:“怎麼找?去哪裡找?”
老七頭沉吟半晌,道:“劫富濟貧?這城裡的無良大戶還挺多的。”
肖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