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看他還好好活在這世上,就夠……(1 / 2)

數學課是最後一節課,放學鈴一響,許摘星跟程佑匆匆說了聲再見,拽著書包就往家裡趕。

這個時候她家還住在本市的彆墅區玫瑰園裡。

玫瑰園,S市老牌的富人區,來往都是政界商界的成功人士。高三那年,許父低價出售了這套彆墅用來償還貸款。

許摘星高中畢業後就沒來過這裡,怕觸景生情,但回家的路刻在記憶最深處,下了車之後迫不及待一路狂奔,到家門口時,反而遲疑了。

多怕這是一場夢啊。

她盯著貼著福字的門看了好久,平穩心跳後才慢騰騰拽過書包,伸手進去掏鑰匙。剛拉開書包拉鏈,防盜門啪嗒一聲從內打開了。

許摘星渾身緊張,呆立在門口。

戴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提著兩包垃圾,開門看見她,笑道:“摘星放學啦,我扔完垃圾回來就炒菜,今天有你愛吃的糖醋小排。”

許摘星嗓子眼緊巴巴的:“劉姨,我爸媽在家嗎?”

保姆劉阿姨已經走下台階:“你爸剛回來,你媽打電話說加班,不回來吃飯了。對了,你二伯也來了,還給你帶了進口巧克力呢。”

許摘星回家的喜悅瞬間被二伯兩個字衝散。

導致許家破產的罪魁禍首,就是她這個許家二伯許誌文。

許父當年趁著國家鼓勵個體戶,搭著政策的春風創建了星辰文化傳媒公司,那時候做廣告的不多,星辰傳媒逐漸壟斷了S市的廣告行業,成為傳統媒體的龍頭老大。

但隨著新媒體的興起,傳統媒體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當年許摘星還小,並不知道父親的公司已經開始逐年虧損。

就是這個時候,許誌文誘騙許父進行風投。

許誌文是許家唯一一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許父雖然生意做得大,但是沒上過幾年學,性格也耿直,對信任的二哥毫不設防,開始將資金轉入。

但他不知道,其實許誌文的資金鏈已經出現巨額赤字,拉許父進來,隻是為了彌補他的虧損。後來許誌文憑著許父的資產轉入成功脫身,卻讓許父越陷越深。

決定送母親出國治療的時候,許摘星陪著父親去敲二伯家的門。

許誌文惡心的嘴臉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老三,不是二哥不幫你,二哥真沒錢。你虧了,我也是受害者啊。投資嘛,當然有風險,怎麼能怪我呢?”

說著沒錢的許誌文,在許父變賣公司的第二天,給兒子買了一輛限量版跑車。

許父人老實,知道這件事後,隻是抹了一把淚,跟許摘星說:“不怨他,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不怪彆人。”

許摘星一直記得這句話,最困難的時候,也再沒有向許家親戚開過口。

多年來不願回憶的記憶全部湧入大腦,幾乎讓許摘星有一種怒發衝冠的感覺。

她氣得頭皮疼。

算算時間,這一年就剛好是許誌文誘騙許父風投的時候。

難道就是今天?

許摘星鞋都來不及換,直衝二樓許父的書房。衝到門口的時候,正聽見許誌文說:“你可以先跟著我投一小筆資金試試水,這個項目我跟了很久,沒日沒夜加班加點,賺錢的好機會當然是先想著自家人。”

許父拿著看也看不懂的金融文件樂嗬嗬的:“行行行,那我先……”

“爸!”

許摘星推門而入。

許父抬頭看過來,還沒有被病痛折磨的中年男人氣質風發,濃眉大眼顯得精神抖擻,“放學啦?餓不餓?你二伯從國外給你帶了巧克力,先去吃幾塊墊墊肚子。劉嫂呢?快讓她炒菜了。”

再見這樣的父親,許摘星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因許誌文在旁邊,生生忍住了,悶聲道:“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許父看出她不對勁,放下文件走過來:“怎麼了?感冒啦?”

許摘星暫時還沒想到怎麼阻止父親投資,於是趁機道:“不知道,但是頭暈暈的,胃裡難受。”

許父一下緊張起來:“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啊?還是著涼了?叫你多穿點你不聽!”他趕緊扶住她肩膀,“快回房間躺著,劉嫂,劉嫂,拿溫度計上來!”

走到門外,才想起許誌文還在,回頭道:“二哥,你先自己坐一會兒啊,摘星這丫頭,真是讓人不省心。”

許誌文直覺今天這個小侄女的態度不對勁,但也沒多想,點點頭道:“要我找醫生過來嗎?現在的孩子就是身體素質差,跟我們當年比不了。”

許父擺手:“不用,先讓她躺會兒,量量體溫,嚴重的話得去醫院。”

許誌文便也沒再多說,下樓去客廳坐著了。

許摘星的房間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一進房間,感觸愈多,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酸眼淚就下來了。許父正給她倒水呢,見寶貝女兒哭了,急得差點摔了杯子:“怎麼啦?很難受嗎?走,咱現在就去醫院!”

許摘星等他走近,伸手抱住父親,埋在曾經被她嫌棄的啤酒肚上:“沒有,我就是突然好想你,想媽媽。”

“你這孩子……”許父內心一時滾熱,摸摸她腦袋,誠懇保證:“爸爸以後一定少加班,多回家!”

許摘星知道他這段時間正在為公司日漸下降的業務奔波,任何傳統行業在麵對新趨勢時都會式微,許父不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沒能把握住改革更新的時機,現在她回來了,必然要插手。

不僅不能讓父親參與風投,還要挽救星辰傳媒,甚至看有沒有機會讓父親投資房地產。現下正是房地產開始蓬勃發展的時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可她現在隻是個高中生,在大人眼裡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學習,插手父親的公司和資產,簡直是做夢。

許摘星頓覺道阻且長。

許父一看她神情,立刻安排她躺下,跑出去給許母打電話:“摘星病了!對,我看挺嚴重的,又是哭又是皺眉的,還說想爸媽了!是不是上了高中壓力大了啊?對對,你趕緊回來!”

許母是S市當地日報的主編,跟許父的公司一樣,紙媒遭受的衝擊更大,日報銷量每年直線下降,許母變著花樣地改革,還是追不上日新月異的發展。

她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掛了電話不到半小時就趕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