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先帶她去吃了飯,給許父許母打電話報了平安,才開車帶她去找岑風。
許摘星不想岑風看見自己和許延在一起,隔了一段距離就讓停車了,扒著車窗交代:“哥,你離遠點啊,彆讓他看見你。”
許延不想說話,揮手讓她趕緊走。
許摘星對著車窗正了正自己毛茸茸的帽子,開心地蹦蹦跳跳走了。
走快一點,再走快一點。
馬上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到最後,幾乎飛奔起來。
那樣雀躍又珍重的心情。
跑到斑馬線對麵的時候,許摘星才停住。她有點熱,小口喘著氣,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化作道道白氣,露在外麵的半張小臉紅撲撲的。
終於又見到他。
他一點都沒變,黑色衛衣外麵添了一件外套,頭發長長了一些,淺淺遮住眼睛,被冬夜的寒風吹得微微飛揚。
許摘星順著人流走過斑馬線,每近一步,心跳劇烈得快要跳出喉嚨。
她在心裡提醒自己,這次一定不能再哭了!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直至在他麵前站定。許摘星聞到空氣中冰冷的煙草味,他彈琴的手指凍得通紅,卻不影響動作和旋律。
他好像更瘦了一些,下頜愈發尖削,整個人有種刺人的冷硬感。
許摘星心疼得要命了。
有好多話想問他。
為什麼不好好吃飯呢?身體最重要啊。為什麼拒絕辰星呢?中天對你不好,離開那裡不好嗎?是不是過得很不開心啊?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開心一點點呢?
可她什麼都沒說,就這麼站在他麵前,聽他彈一首又一首歌。
真好呀,又可以聽他唱歌。
他的小手指真好看,骨節分明,彈琴的時候性感得要命。
那個時候,被踩斷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等她知道是哪個狗東西乾的這件事,她一定要打斷他的的狗腿!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看著岑風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怒斥:“岑風!”
許摘星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不遠處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走了過來。
岑風沒有抬頭,隻是手掌按住琴弦,停了唱了一半的歌。
許摘星還在記憶中搜索自己以前在岑風的團隊裡見沒見過這個來者不善的胖子,人已經走到跟前,指著岑風的鼻尖罵道:“公司嚴令規定不準出來賣藝,你把規則當耳邊風嗎?一天到晚不好好訓練,你當公司是你家開的啊?你不想混了就早點滾!彆給老子找麻煩!”
他狠狠一腳踢在那個裝錢的吉他套上,怒聲引得周圍路人頻頻張望:“你掉錢眼裡了是不是?這才多少錢?!你唱一晚上能賺多少錢?!你浪費掉的這些訓練時間,對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你算過嗎?!”
吉他套本來就輕,被他一腳踢翻,風一吹,零錢飛得到處都是。
許摘星差點氣瘋了,顧不上罵人,趕緊跑去撿錢。
這可是愛豆挨了一晚上的凍辛辛苦苦賺來的錢!!!
本來毫無表情的岑風愣了一下,看著那個蹲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身影,把吉他往地上一放,無視還在怒罵的胖子,走了過去。
他腿長韌帶好,一彎腰就把剩下的幾張零錢撿了起來,許摘星抓著一把零錢抬頭,聽見他低聲說:“謝謝。”
她眼眶有點紅,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氣得,歘地一下站起身,把撿回來的錢塞到他手裡,轉身氣勢洶洶地衝到還在發火的胖子身邊。
張口就罵:“你這個人怎麼回事?說話就說話,你動手動腳做什麼?!你媽沒教過你尊重人,你小學老師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嗎?賣藝怎麼了?賣藝也是憑自己能力賺來的錢!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隻長了歲數沒長教養嗎?”
胖子驚疑不定地看著不知道從哪來冒出來的小姑娘,不客氣道:“我教訓我自己公司的員工,跟你有什麼關係?趕緊給我讓開!”
許摘星憤怒地瞪著他,唰的一下張開雙手,像護崽一樣擋在他麵前,恨不得跟他拚命了:“員工就沒人權了?員工就能讓你這麼侮辱了?怎麼新中國成立這麼多年了,你還當自己是大地主嗎?!”
胖子被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懟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伸手去推她:“你給我讓開!”
那手還沒碰到許摘星,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住了手腕,狠狠往上一掰。
胖子頓時疼得吸氣,勃然大怒:“岑風你做什麼!你給老子放手!你他媽還想不想混了?!”
許摘星猛地回頭。
岑風就站在她身後,手臂從她肩頭躍過,捏住了胖子的手腕。
這一下並不客氣,因為用力,連指節都泛白,可見手背上鼓起的道道青筋。
他神色仍是冷漠,眼神卻尖銳,像自漆黑的瞳孔深處刺出一把鋒利的刀,帶著殺人一百自毀三千的狠戾,要拖著眼前的人一起下地獄了。
胖子似乎被他這個眼神嚇到,一時噤聲。
可很快,那眼神褪去,戾氣遍尋不到,又恢複了死寂沉沉,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他鬆開手,把許摘星拉到自己身後,聲音明明平靜漠然,卻聽得人打顫:“對,不想混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