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紗巾往脖子上一戴,整個人立馬就鮮亮起來了。
看珍珍不說話,侍淮霞回頭。
她看著珍珍不客氣道:“這條紗巾送給我吧。”
珍珍看她一會,還是沒有說話。
然後她忽走到侍淮霞旁邊,沒等侍淮霞反應過來,直接伸手到她脖子裡解下紗巾,握在手裡說:“不好意思二姐,這個不能送……”
說著頓兩秒,又繼續:“你也不該翻我東西,戴我的東西。”
“嘿!什麼叫你的東西呀!”侍淮霞反應過來了,眼睛一瞪。
她站起來比珍珍高,用身高和氣勢壓迫著珍珍,“這東西是你買的嗎?這是我三弟買的,是我侍家的東西!我讓你送給我是給你麵子,我直接拿走又怎樣?”
珍珍看著她,“這是三哥哥送給我的,不經過我的允許拿走,是偷。”
聽到這話,侍淮霞又蹙起眉來。
她向來就不喜歡珍珍,這會兒更是忍不下了。
她嗤笑一下,“偷?你說誰偷呢?你搞搞清楚這個家姓侍不姓林,這個家裡所有東西都是我們侍家的,不是你的,你懂不懂?”
珍珍頂著氣息,“我是侍家的媳婦,侍家現在就是我家,你背著我亂翻我的箱子,偷戴我的紗巾,還想拿走,這就是偷,你懂不懂?”
嘿!
侍淮霞眼睛又是一瞪。
眼看著姑嫂兩人要吵起來,鐘敏芬和陳青梅聽到動靜過來了。
鐘敏芬打起門簾就問:“怎麼了?”
珍珍手握紗巾,先聲道:“她翻我的箱子,戴我的紗巾,還要拿走。”
鐘敏芬看看珍珍手裡的紗巾,又看看侍淮霞。
她繃著臉色,看著侍淮霞出聲道:“你在乾什麼呀?”
侍淮霞倒還真回答了,“娘,我喜歡這條紗巾,想拿回去戴幾天。”
“甭想。”還沒等鐘敏芬開口,珍珍直接拒絕。
侍淮霞聽到這話又起火氣,刷一下轉頭看向珍珍,聲音起高,“哎喲,你還真拿自己當侍家人了,小三子會不會休了你還未可知呢!你可彆高興太早了,以為收條紅紗巾就穩穩是團長老婆了,你看看自己,配得上咱家淮銘嗎?”
侍淮霞話剛說完,鐘敏芬過來照著她的背啪啪就是兩巴掌。
侍淮霞被打得煩躁,轉頭又看向鐘敏芬,“娘,你打我乾什麼呀?”
鐘敏芬伸手把她往外拖,“我打你嘴賤!”
拖到了外頭,侍淮鐘和侍淮霞男人也從正屋出來了。
侍淮鐘走到跟前問:“好好的,怎麼了?”
侍淮霞大聲道:“大哥,娘打我!”
鐘敏芬:“打你活該!”
說著又打兩下。
外麵鬨鬨嚷嚷的,珍珍沒出去。
陳青梅也沒有出去,她拉著珍珍在床邊坐下來,小聲安慰珍珍。
哄她:“彆聽她胡說八道,彆往心裡去,啊。”
珍珍手捏紅紗巾低眉不說話。
陳青梅又撫著她的背哄了她一會。
鐘敏芬訓完侍淮霞進來,也是軟聲軟語的,哄了珍珍幾句。
珍珍低頭輕輕吸一下鼻子,抬起頭看向鐘敏芬。
她出聲嗓音有些沙啞,“娘,下次在給三哥哥回信的時候,在信裡告訴他一句,我過去找他。當麵把話說清楚,如果他要跟我離婚,我不會纏著他的。”
鐘敏芬聽到這話心裡驀地一沉。
她在珍珍的手背上拍一下,“你也胡說!離什麼婚?淮銘敢跟你提離婚,我就敢和他斷絕母子關係!淮銘的媳婦隻能是你!”
珍珍看著手裡的紅紗巾。
沒再說話。
***
因為家裡置辦的年貨多,侍淮霞一家子原本是要留下來再吃頓晚飯的。
但因為她和珍珍鬨了一場,鐘敏芬便沒再留他們吃飯。
走的時候讓他們帶了點東西的回去,都是侍淮銘寄回來的那些。
侍淮霞不滿又不敢再說,憋得臉頰黑裡透綠。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跟她男人孫德樹抱怨:“我看娘是老糊塗了,我才是她親生的女兒,那個林珍珍就是個外人,她居然趕我走?”
孫德樹心平氣和道:“這件事確實是你做得不對,哪有進人家房裡去翻東西,把人家的東西拿出來戴的?而且你還說那麼難聽的話。”
侍淮霞又受到了刺激,兩眼一豎,“你也胳膊肘往外拐?”
孫德樹:“我隻是在跟你講道理。”
侍淮霞:“你跟誰講道理呢?”
孫德樹:“……”
他還是閉嘴為妙。
有鐘敏芬護著,珍珍倒是沒受什麼委屈。
但被侍淮霞那麼一激,她突然有點不想再拖著和侍淮銘之間的事了。
心裡想著,早點見到侍淮銘,早點知道他對她的態度,早點有個結果,也好。
晚上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情。
想到最後下了決心,她不等了,她要主動過去找侍淮銘。
鈍刀子不如快刀子利索。
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
次日醒來吃完飯,珍珍也沒再出去串門。
村裡人之間沒有藏得住的事,她昨晚和侍淮霞吵鬨,今天肯定會成為話題中心。
她不想被人拉著說這個事,索性就呆在家裡不出去了。
吃完午飯她也沒有出去。
晌午陽光正暖,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勾毛衣曬太陽。
太陽曬得她暖烘烘懶洋洋的,不小心就靠在椅子裡睡著了過去。
睡得正沉的時候,忽被喊門聲驚得睜開眼睛坐直起身子。
睡眼迷蒙中看到院門上站著的像是郵遞員,珍珍瞬間清醒了徹底。
她站起來放下手裡的毛線鉤針,往院門上去。
到了院門上,郵遞員往她麵前遞封信,笑著說:“你家又來信了。”
現在珍珍看到信就有些緊張,接下來捏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
壓著微微緊張的心情,她讓郵遞員等一下,忙又回屋裡。
再回到院門上,珍珍往郵遞員手裡送了幾塊糖,笑著說:“謝謝啊。”
這是大過年的圖個喜慶,郵遞員接下糖果也說了聲謝謝。
目送郵遞員走遠,珍珍拿著信回到院裡。
還沒走到椅子旁邊,她又停住了步子,站著想一會,轉身出了院子。
她拿著信找去侍丹玲那個同桌小姑娘的家裡。
侍丹玲從院子裡跑出來,問珍珍:“三嬸,怎麼啦?”
珍珍把手裡的信遞到她麵前,“這個是你三叔寄來的信嗎?”
侍丹玲接下信封看一眼信封上的字。
看完她抬起頭看向珍珍,眼睛又圓又亮,笑著衝珍珍點頭,“是三叔。”
珍珍也微微笑起來,“你回家給我讀讀唄。”
侍丹玲又重重點兩下頭。
然後她回頭跟幾個玩伴說有事回家了,便拉著珍珍跑了。
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匆匆地跑回到家裡。
進了院子,在屋前的板凳上坐下來。
侍丹玲喘著氣小心撕開信封,從裡麵拿出信紙。
她展開信紙給珍珍讀信,一個字一個字地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珍珍聽得認真,但中間也走了一會神。
她想著,這次回信就告訴侍淮銘,她要過去找他。
也就在她走神的時候,侍丹玲讀到一句:“我已經向上麵申請了房子,大概出正月就能批下來,有了住的地方,到時候娘和珍珍一起過來……”
珍珍回神,打斷侍丹玲,“你剛才讀什麼?”
侍丹玲往回倒一下,“哦,三叔說他向上麵申請了房子,出正月就能批下來了,叫你和奶奶,到時候到他那邊去。”
“我?”珍珍微微往前一傾,意外地看著侍丹玲。
侍丹玲又仔細看一遍信,“是啊,咱家就三嬸你叫珍珍啊。”
珍珍睜圓了眼睛往信紙上看,雖然密密麻麻的鋼筆字她看不懂,但是心跳卻是實實在在在加速,“噗通噗通”跳得非常重。
她沒忍住,又問一遍:“真的?”
侍丹玲這回用手指指在信紙上,給珍珍看,“這兩個字,珍珍。”
珍珍看著那兩個字,心跳越發跳得重,眼睛裡一點點浮出光,嘴角一點點彎,應聲:“哦。”